额尔德穆提又强调一遍,哈扎鄂却给身边的人打了个眼色。
那人立刻抽刀在侧。
“外面真的风大,连我这把老骨头都受不了。”
额尔德穆提敏锐地听到了外面刀剑摩擦的萧然之声,不由用力拍起了车厢,“哈扎鄂!停下!”
马车终于停了,然而马车的门帘却立刻被哈扎鄂的刀尖挑开,“殿下,怎么就等不及了呢?”
“哈扎鄂!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哈扎鄂仰天大笑,“你们家当头领够久了的了。这天下总得换换主吧?”
“你!”额尔德穆提起身欲逃出车厢,哈扎鄂却把刀逼近了,架在他的脖子底下,随时能切开他的喉管。
“实话告诉你吧。”
哈扎鄂笑道,“是那个人,齐恕让我们杀了你的。”
“杀了你,他便支持我当穆丹的王!”
“别做梦了!”额尔德穆提一声怒斥,“你信他,不如去信野狼!”
“我信谁不用你管,”哈扎鄂大声笑道,“只要杀了你,他便派人支持我当穆丹的王,即便他真的骗我。哼哼,只要没了你,凭我自己的实力,我一样也能当得!”
额尔德穆提知道与他多费口舌也于事无补,只得趁他不注意,
生生握住了刀口往斜一推。
“哪里跑!”
“给我抓住他!”哈扎鄂紧追其后。
两条腿的人哪里能跑得过四条的马,更何况他们人多很快就追上了额尔德穆提。
然而他们却并不急着杀死他,两人驾马在额尔德穆提两侧与他一同奔跑,后面的哈扎鄂则从马背上接下来套马索,在半空中抡圆了,一把扔过去,正套中了额尔德穆提的脖子。
额尔德穆提连忙双手扒住绳圈,阻止绳圈进一步收紧。
哈扎鄂却大笑着停了马使劲往后一扯,把人横空拽到在地。
而后便反方向策马狂奔,额尔德穆提在马背后被拖出很远,头发都披散开了,脸也磕在地上碎了牙,断了鼻子,满脸是血。
“哎!人跑了!”
哈扎鄂突然感觉到手里的绳子一松,又听得身后的人再喊,回头才发现额尔德穆提竟然挣脱了绳子,踉踉跄跄逃了出去。
“不必追了!”
哈扎鄂喝住要去追赶的人,自己从马背上取下弓来,瞄准了额尔德穆提摇摇晃晃的背影,一箭射中,额尔德穆提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一声便扑倒在地。
“走!”
哈扎鄂这才带人回去,继续往北进发。
这一箭确实射中了他。
额尔德穆提躺在草甸中央,澄蓝的天上白云卷卷,兀鹰盘旋在云下,而他正在这群贪婪的鸟飞行的漩涡的中心。
他是马背上长大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由苦笑着勾了勾唇角他不甘心
“哎!”
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前。
“小子,还能动吗?”
那人蹲下身拍了拍额尔德穆提的脸,额尔德穆提努力睁眼去辨认,可血水早已经糊住了他的眼睛,他大口喘着气,终于昏死过去。
再说遂州城中,现在正歌舞升平。
崔禧一早拉着齐恕跑去了城中最高的一处高塔,雁回塔。
关于这座塔还有个传说。
传闻建造这座塔的监工在完工庆祝的时候发现了塔顶有一个大雁窝。大雁窝中还有一只母雁。
于是监工大喜过望,就把那只大雁给烤了,分而食之。
自那以后,每年秋天,都会有一只公大雁回到塔顶悲鸣不已。
于是这座塔便被称作是雁回塔。
后来更有人在塔前种了连理树,树上挂满了许愿的红绸。
这些都是瑶枝告诉崔禧。在她昏睡的那段时间,陈庆没少拉着瑶枝到处跑。
可齐恕却
管他呢,至少现在
他在自己身边。
崔禧拉着齐恕慕名而来,然而,见面不如闻名,这座塔确实还在,塔身却泼墨一样由下到上涂着黑漆,那棵连理树更是从中间被强行砍成了两段,成了互不相依的两棵树。
只落了满地红绸说明这里确实曾有人来许愿。
“瑶枝这个家伙,又骗我。”崔禧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是无限感伤。
她知道塔身上的黑漆其实是燃烧在墙身上熏出来的炭痕。
地上的红绸一样也有着火烧过的痕迹。
“一定是穆丹人干的。”崔禧蹙眉道,“可他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有意思吗?”
“大概只是为了取乐吧。”
齐恕眼尖,四下看了眼,果然在身边看到了一个有一半已经烧成了炭的人的骨头,于是他不动声色地上前,用脚踢了踢周边的土,把这段骨头遮起来,不让崔禧看到。
崔禧则从自己的腰带里翻出一段红绸来,上面写着齐恕和自己的名字。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齐恕把红绸接过来,柔声问道,“你早就想来这里了?”
“嗯。”
崔禧回答说,“从瑶枝告诉我有这个地方的那天起,我就一直想过来看看。”
“怎么不跟我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