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恕听得额尔德穆提这番话,便点了点头,“嗯。”
额尔德穆提扭头看到齐恕往城楼下去的背影,明明步履依旧稳健,却叫他看出了七分的失魂落魄。
“哎!”
额尔德穆提终于出声喊住他。
齐恕停下脚步,微微偏首来听。
“在我的马鞍下有解药,你拿去吧。”
“谢谢。”齐恕回道。
“不客气。”
额尔德穆提吊儿郎当晃了晃头,却忘记自己是被绑在城头的旗杆上,脖子上被绳索磨出了道道红痕。
低头望去,城下的军队都已经散去了,在距离遂州城北门大约十里的位置安营扎寨,唯一还留在城下的,尽是鲜血尸首与弃甲残盔。
齐恕拿了药,上马一路狂奔火速赶回济世堂。
沈啸林坐在门口,斜脑袋倚着门板仿佛失了心神,见到齐恕匆匆骑马回来,才忙爬起身急切问道,“找到解药了?”
齐恕不与他细说,进了门,直奔崔禧的病床前把解药给崔禧服下。
“解药我拿回来了,你看看她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沈啸林忙扑过去,努力稳住心神探了探脉,终于是松下一口气,喃喃道,“还来的及,来得及”
这次崔禧一共在床上躺
了三天三夜,齐恕占了太师府,把崔禧放置在厢房休养。自己则全程守在一旁。
若不是怕人多吵到了崔禧,恐怕都要把议事厅也设在这。
崔禧的身子这一回着实是伤的厉害,即便有沈啸林这个神医用各种养身子的药汤喂着也一直虚弱地不能下地。
这些天她在床上百无聊赖躺着,唯一的乐趣大概就是藏在被子后面偷看齐恕了。
虽说这家伙平时总是不靠谱,要不就凶她,要不就干脆不理她,可是她喝药的时候也听瑶枝说了,这些天齐恕一直守着她,看她的眼神连瑶枝都嫉妒。
可惜了怎么她醒过来的时候偏偏看不见那样的眼神呢?
就只看到齐恕成天不是看地图就是看书,要不就一出门几个时辰都不带回来的。
崔禧看着眼前正在桌旁安安静静翻看书卷的齐恕的侧脸。窗外的阳光斜斜照下来,把齐恕的睫毛染成了淡金,而在那淡金的底下,是他专注而深沉的眼睛。
崔禧幽幽叹口气,然后才猛然发现自己竟然在嫉妒一本书,呸呸。
崔禧清了清嗓子,撑身子坐起来披了外衫寻找鞋子。
“你要做什么去?”
齐恕正把陈庆交给他的林守义管
理遂州时的簿子,抬眼就看到崔禧正悄悄地要下床。
“你现在身子还没好,先躺下。”
齐恕上前把人扶住,崔禧却抬眸一笑,,“不躺了不躺了。”说完了又低下头,小声嘟囔,“再躺该发霉了都。”
齐恕哑然失笑,扶着她起来,动作难得的温柔。
“哎”崔禧含羞垂首,低声问道,“你这两天怎么这么体贴呀,是我不是不在你身边,你想我了?”
崔禧狡黠地笑着,凤眸闪光,似乎是期待能从他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
然而齐恕这家伙却只是笑笑,仍旧不肯多说一个字。
崔禧撇撇嘴,幽幽地说,“算了,算了。不想就不想呗。”
“想。”
齐恕把她衣服替她穿好了,理了理她的衣襟,笑道,“自然是想。”
“哈!少来哄我。”
崔禧嗔怪说,“瑶枝可都跟我说了,我昏迷那段时间,人啸林眼睛都哭肿了,你可好,连眼泪也没落了一滴。”
“嗯。”
“你还好意思‘嗯’!”崔禧佯装生气地捶他一把。
“不过瑶枝还说,这回的解药是那个谁,穆旦的三王子送来的?”
“嗯。”
崔禧疑惑地问说,“他现在在什么
地方?还在城里吗?”
“嗯。”
这家伙就不知道一次多说几个字嘛
“我要去看看他。”
“在牢里关着。”齐恕道,“阴寒之地,你身子还没好,就不要去了。”
“你是怕我偷偷把他放了?”
崔禧拍胸脯保证,“放心~虽然我不像你带兵打仗,可哪个是大义我还是懂的。”
齐恕却只是笑,眼睛却一直望着崔禧,把她都看得有几分心虚,“干干嘛?”
“我不怕你放了他。”齐恕说道,“只是有些嫉妒,你下床第一件事竟然不是陪我,而是去牢里探望他。”
“”崔禧两颊羞红,别开脸道,“你有什么好陪的,又不是你被关起来了。”
尽管齐恕不同意,然而在崔禧百般软磨硬泡下,齐恕还是带着崔禧来了牢房。
想想之前还是自己被关,额尔德穆提来探监来着,如今真是风水轮流转。崔禧大致打量了一眼,这间牢房与崔禧住过的那间完全不同。
这是遂州城官府设立的一个普通监狱,就在太守府不远处。地方还算热闹,监狱里边更是热闹,乌泱泱关了许多人。听说是多半都是因为之前顶撞了穆丹
人被抓进来的。
额尔德穆提就被关在这里面。
一开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