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崔禧那头做纸鸢做得着实是不错。
只看到崔禧纤纤一双巧手上下翻腾着,那又滑又利又韧性十足的竹条在她手里都跟手绢似的听话,仿佛不用崔禧去掰,他们自己就能弯成崔禧想要的样子,划出崔禧想看的弧度。
不多时,一只纸鸢的骨架就做好了。
小玄子在一旁撑着下巴,嘴里啧啧有声,赞叹地说,“确实是厉害,这只老鹰看起来像模像样的,什么时候教教我呗?”
“交个鬼啊!”崔禧毫不客气地白他一眼说,“这是老鹰吗?你家老鹰后面的尾巴跟剪刀似的呀?”
“你,”小玄子脸红了红,争辩说,“你这不是还没往上黏布的嘛。万一你把布蒙以后,那尾巴就变团的了呢?”
崔禧撇撇嘴,才懒得跟他解释。只把手平托着一举,等他往手心放东西。
“干嘛?”小玄子下意识捂住了自己怀里存钱的口袋,一脸警惕。
“颜料啊干嘛!”
“嘿!”小玄子叫起来,挺直了腰杆子趾高气扬,“你是谁啊?我凭什么听你指挥?小玄子我只听皇上一个人的吩咐。”
说完了还不忘扭着脸弓着腰,笑嘻嘻看着皇上求表扬,“对吧皇上?”
“啊
?”小皇上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也勾勾手指头说,“听她的,把颜料给她。”
“……”小玄子脸憋得发绿,崔禧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起来,连喜儿也捂着嘴偷笑一声。
小皇上扭脸看着小玄子一脸坏笑,继而跟崔禧对视一眼,颇有达成共识以后惺惺相惜之感。
虽然……崔禧并没有抬头看小皇上。
小皇上见状嘴角的微笑又落下来,咬咬牙,又不做声了。
崔禧对这一切毫无察觉,专注于自己在帛上的作画。
说起来她也有好长时间不曾再布帛上画画了。哦,不长,好像就去年还画过来呢。没想到时间竟过得这么慢,不过去年才发生的事情居然恍如隔世。
那时候她爹还在,自从毁了崔禧的全部风筝又出于内疚与后悔,主动找街头的小贩学着给崔禧亲手制作了个风筝赔礼以后,便再也不干涉崔禧画纸鸢了。甚至偶尔路过了,看见崔禧照着葫芦画瓢,还会躬身指点一二。
小皇上看到崔禧画着画着,笔头突然僵住不动了,还以为崔禧是在捉摸下一笔该从何勾起。没想到崔禧竟一直没动,眼看着浓墨在布帛上一点点晕开,他这才抢过去提笔。
“哎
!墨晕了,别画坏了。”
“啊?”崔禧回过神来,正要把手抽回来,却抽不动。定睛一看,原是小皇上伸过来的手竟握住她的手。
崔禧一下子烫红了脸,慌忙把手抽回来。
小皇上这才反应过来,于是礼貌地陪个笑说,“对不起呀……我说怎么这支笔握上去那么软呢。”
“你!”崔禧被他这胡来的话气得身子一哆嗦,险些没把手里的笔给他戳过去。
小玄子在一旁听了个仔细,偷偷看了眼自家主子,在心里感慨道,了不得,看来皇上他有当昏君的潜质呀!
好在崔禧还记得她爹平时总叮嘱的那句话“做事总要有始有终”,这才没有半路撂摊子走人,忍下脾气来把纸鸢给画完了。
“哎哎哎!”小玄子又看出异样来了,唧唧歪歪说,“你刚刚不是说画的是燕子吗?怎么这不是黑的呀?”
“我乐意!不行吗?”崔禧正愁没地方出气呢,他倒好,自己撞在枪口上来了。
“你!”小玄子不敢在把皇上搬出来吓唬她,只得咽下一口气自认倒霉。
崔禧把那画帛递给他,“拿去晒着吧,晒好了用浆糊粘上就是了。”
小皇上惊奇地问,“浆糊是什么?
不用树胶吗?”
“她哪用得起什么树胶呀,就……”小玄子话说了一半赶紧吞回去,果然小皇上还是不乐意了,吩咐说,“去取些胶过来!”
“哎。”小玄子认命地一点头,怎么什么都叫他干去了……早知道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半个时辰以后,这只燕子骨架,凤凰皮的纸鸢终于连上了线,只等着迎风起飞了。
小皇上看着自己制作的纸鸢到底是有成就感,捧着纸鸢往开阔地去的时候,喜得合不拢嘴。虽然……虽然实际上并没有他什么份,他只不过是全程用眼睛旁观崔禧制作。
可能让他抛下国务,从山一样迫人的朝政里逃出来,安安静静地守着一个人,看她认真工作时候投入的样子,确实对他自己也意义非凡。
“崔禧!这个东西得怎么飞上天?”小皇上精神不错,说话的时候尾音都往上扬着,老远就能感染到他的笑。
崔禧也头一次见他如此激动又兴奋的样子,真像个孩子,跟以前见过的那个透着精明与世故的小鬼不一样,多了一份活泼,多了一份人气,一双漆黑的瞳孔一闪一闪,居然还透着几分可爱。
崔禧张了张嘴,随即喊道,“你把
线圈给我,拿着纸鸢在前面跑,然后就松手就行了。”
“哎!”小皇上小跑着奔过来,把线圈交到崔禧手上,自己拿着纸鸢,转身就跑。
可是他跑出去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