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死老狐狸。”杨平远低咒一句。
齐恕则也躬身行一礼,说道,“姜丞相别来无恙。”
“哈哈哈哈,”姜臼大笑起来,“老夫早已辞官隐退,何来的丞相一说呀?”
说罢便侧身让出一条道路,“摄政王,请。”
齐恕拔步前往。
杨平远戳了戳高邑,又小声嘟囔,“二哥,等下别离我太远。这老狐狸总叫我心里发毛。”
崔禧摇摇头,先一步跟上。
这个院子建造的倒是清幽,三面竹林环绕,也引来了山泉环绕假山,不平处汩汩而鸣,声音清脆悦耳。
瞧得崔禧心里一阵阵艳羡,以后若是有了钱,一定也要跑到山里置办些土地,就按着这里的布局,依样画葫芦盖它个十几二十间的。
其实这个姜大人还好,崔禧瞧他生得也慈眉善目,说话做派都很是和蔼。
就是他边上那几个年轻些,一个个虽然都谦卑地弓着腰走在姜大人身旁,可抬头瞧齐恕的时候眼神都发狠,其中的恶意半点不加遮掩。
齐恕对他们的表现倒是也不怎么在意,仍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面孔,平如止水,叫崔禧不由高看他几眼。还行,自己先前被这
么个人物欺负倒也不算亏。
那行人领着他们一路去了一个议事的偏殿。
姜臼也不多客套,径直坐上了最北边的卧榻上坐着,示意同行的都分两行坐了,又把拐杖交给身旁的丫鬟,然后才对着齐恕他们笑说,“年纪大了,身子不灵便。招待不周之处,摄政王莫要见怪。”
齐恕微微欠身,也入了座。
正对面的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人冷哼一声,甩甩袖子拂尘。
齐恕这才与他打招呼,“哦,原来胡大人也在这里。”
崔禧对这些人的身份都好奇,眼下却不敢搭话,只得老老实实地低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努力置身事外。
齐恕说,“诸位大人都在这里,莫不是本王来得唐突了?没有搅扰什么吧”
姜臼说道,“无妨,这些都是我的学生。”
胡未拱拱手,话里有话,“怎么,我等老氏族前来探望一眼老先生,这没触到我大的哪条律法吧?”
高邑咧嘴笑笑,这帮家伙还真是疯狗,随时准备呲牙。
齐恕大笑起来,“胡大人多心了。本王不过是顺道来探望一眼,并无他意。”
胡未冷笑一声,“王爷的腿可真长,顺道居
然都顺到山上来了。”
同座的人也都掩着袖子笑起来。
姜臼坐在高处,眯着眼,对他们之间的对话不闻不问。
崔禧瞧得明白,这个老家伙摆明了就是看看齐恕有多少能耐。
她可是听说过,先皇勤己勉政,力推变革以富国强兵,没少触怒这帮老贵族。因而先帝一死,他们便力举守旧派的先皇庶子即位。因此才闹了一出至今尚未完全平复的闹剧。现在搅乱他们计划的罪魁祸首就坐在这里,他们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他。
想到这里,崔禧不免担忧地抬头看了眼齐恕。一面希望他威风八面,拿出曾经大杀四方的煞气来震慑住对面,另一方面却又希望他能伏低做小,免得真把对方激怒了,对方来个先下手为强,在这里就把他们四个给宰了,那可得不偿失。
齐恕似乎并没有觉得局势多紧迫,仍旧一副悠然的样子,对对面的嘲讽视而不见。脸上依旧挂着浅笑,不发一言。
那个姜臼见他如此,胡须微微抖了抖,终于睁开了眼。
“摄政王,老夫听闻前几日,杜大人在您的府上闹了一通,您就把他……”
“在哪里闹没关系。”齐
恕端起侍女送来的茶,含笑说,“惊了圣驾可就是罪过了。”
“你!”胡未愤然站起来,“杜兄赤胆忠心,对圣上敬爱有加。那日他不过是护主心切,想要除去刺客,保全圣上安危,这也算是惊扰圣驾吗?”
“对!”又一个人调转过脸,“王爷此言实在无稽之谈。相比于杜大人所作所为,王爷当着圣上的面就把人拖出去砍了,这才是大不敬吧!要论惊了圣驾,我看,也是王爷惊吓得多!”
“住口!”姜臼一声断喝。
胡未看了他一眼,欲说出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愤然拂袖,坐了下来。
姜臼微微咳嗽了一声,这才转过身,看向齐恕,说道,“摄政王,老夫听闻那日所传闻的刺客,是御史大夫的女儿?”
“御史大夫一家几百口死国,忠心日月可鉴。难道老先生真的怀疑他的女儿会是刺客?”杨平远皮笑肉不笑,哼哼了两声又说,“老先生深居简出,对外面的事情难免不甚了解。可要当心,千万别被某些人给蒙蔽了耳目!”
姜臼抚须大笑起来,“多谢小将军关心。老夫确实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有些事啊,实在是看
不清楚了。”
杨平远小声嘟囔说,“知道就好。”
姜臼笑毕,又缓缓说道,“只是人年纪一长,胆子就变小了,凡事总想求个稳妥。你说,御史大夫全家遇害,只有他的女儿侥幸逃生。那么,你说这笔账,她会记在谁的头上呢?是乱党……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