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齐恕拥兵自重,意图篡权的谣言在皇城早已流传多日,眼下这位杜大人把话说得这样露骨,院中气氛一时,无论朝臣还是侍女纷纷闭住了嘴,大气也不敢喘,都在看齐恕如何应对。
齐恕在座椅上却仍旧悠然自得,仿佛置身世外,继续慢吞吞等着茶凉,才细细品一口,问道,“杜大人。本王是何出身?”
那位杜大人有些困惑,又怕入了齐恕的套,避而不答。“王爷问这个作甚!还是立即评判此女吧!”
“平民出身是吧?”齐恕把茶杯放下,阖上眼睛,似乎是在回忆,“本王年幼入伍,戎马生涯十余年,历大大小小三百余战,斩敌十万余。你觉得本王身手如何?”
杜大人使劲一摇头,偏过脸喊道,“王爷身手自然了得,下官拜服。只是……”
齐恕再次打断他的话,问道,“本王尝闻古之刺客可十步杀一人,势不可挡。那你觉得,本王可有这个能力。”
“这……”杜大人额前一阵冷汗,低头测算了一下他与齐恕的距离,不由倒退几步方说道,“下官自然相信王爷的实力。”
“哦。”齐恕点点头,又问道,“那我跟皇上
现在的距离有没有超过十步?”
席间几个元老听到这里便知道后面的结果了,恨铁不成钢地偏头叹口气,指使身旁的人把杜大人叫回来,免得继续丢人现眼。
小皇上没听明白,偏过头好奇地问齐恕,“皇叔,难道你要杀朕?”
齐恕摇摇头,“我不想,可是这位杜大人想。”
小皇上立马跳起来,“大胆杜川!你居然想害朕!皇叔,怎么处置他!”
齐恕温温然一笑,仍旧是轻飘飘一个字,“斩。”
崔禧眼看着之前把自己架过来的那两个侍卫架着又哭又喊的杜川出去了,吓得使劲缩着脖子往瑶枝肩上靠。
杨平远他们却颇感兴趣地一路盯着,直到听见隔壁传来最后一声惨笑的时候才嘿嘿笑起来,“齐恕……王爷也太直接了吧,好歹也定个罪名呀,砍个六品官跟玩儿似的。可怜小皇上哟,手底下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就没了。”
高邑却咧着嘴,眼睛盯着小皇上目光如炬,“这个小子精着呢,他是故意往王爷跟那帮老家伙中间添仇呢!嘿嘿。”
一场宴席并没有因为一个六品官的命终结。直到日落西山,白云染成红霞,这群人才三三两两的
各自散了。
至于崔禧,松了绑以后也由侍卫们搀着送回了各自房间。
不过缓过神以后,崔禧觉得自己还是得去找齐恕请罪,不然等他自己想起来这茬,将不定也派人直接把她架出去砍了。
因此,她老早就跑去书房跪着了,身旁还特意放了个茶壶,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希望等齐恕回来的时候,能一眼看在她还能给当个端茶送水的丫鬟的份上,饶她一命。毕竟死了就什么也干不了不是?
结果齐恕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回来,直到夜色深了,星星一颗颗从云层后面跳出来,她才听到院子里响起稀稀落落的脚步声。
侍卫陈庆走在最前面,一推开门,看见黑漆漆的屋子里一个突兀的黑影在中间,立即就拔了刀出来,险些一刀砍过去。
“谁!”
“是我,是我!哎哟——!”崔禧急忙忙要爬起来,双腿却是跪麻了,扑通一声扑倒在地。
齐恕不冷不淡地偏头看一眼,照旧抬脚往前,兀自点了灯。
“王爷。”崔禧推开陈庆上来扶自己的手,自己爬起来,扑了扑膝盖上的灰尘,委屈着声调喊,“王爷……”
“嗯。”齐恕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示意陈庆出去带好门。然后又提起了笔,随手拿一本奏折批阅。
“王爷……”崔禧可怜巴巴地走到书案前,小手放在案上,第三声喊他。
“说。”
崔禧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好歹齐恕没直接轰她走。
“我下次绝对不会再偷偷逃出去了。”齐恕挑挑眉,眼睛仍旧停留在奏折上没去看她。
“王爷……”
齐恕这才开口,“不偷偷跑出去的意思,就是光明正大的从前门逃是吗?”
怎么会!崔禧连连摆手,吸了吸鼻子,通红着小眼发毒誓,“再有下次,就叫皇上斩了我,我肯定一个不字也不说。”
“你以为皇上很闲吗?还要抽空来斩你?”
“不是那个意思。”
齐恕深深叹口气,随后转过身,盯着眼前这个要把脑袋低到了地面的小家伙问道,“不过本王倒是挺好奇,你为什么要逃?是本王亏待你了?”
“倒也没……”崔禧小声说,“就是……有点凶。”
齐恕听到这话心里可并不认同,毕竟仔细回忆一番,他出于尊重御史大夫的心,似乎也没有真正拉下脸呵责过崔禧,如何就让她觉得凶了呢?
崔禧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自从到了
这里,似乎齐恕并没有真正的凶过她,顶多也不过说些吓人的话,叫她自己把自己吓个半死,至于挨打挨骂那是完全不曾发生的事情,怎么自己会如此畏惧他呢?
可能是那些市井传言什么的听得太多,耳濡目染,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