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柜死了。”
听到这话,云瑶恍惚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李掌柜气愤填膺嚷着要找刘义宏算账的模样。
那天,她就隐约觉得李掌柜要出事,没想到这么快。
要是李掌柜愿意接下她的护身符,或许还能保住一命。
“他怎么死的?”
“具体不知,事情是李掌柜家人见李掌柜迟迟未归,便上刘府找人,刘府一个仆人说漏了嘴,说李掌柜已经死了,再问那个仆人,仆人怎么也不肯说,至今李掌柜的家人还守在刘府,刘府的人一开始驱赶李掌柜家人,后面就视而不见了。”
“李掌柜家人不报官吗?”云瑶问。
“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了。”七爷冷笑了一声,“李掌柜家人早早的就去衙门报了官,但衙门的人不仅没去刘府找人,还把李掌柜家人赶了出去。”
云瑶眼神愈发寒冷,吐出四个字:“官官相护。”
太仆寺卿的官,可是比县令的官要大,县令如何敢得罪?
而李掌柜,不过是一个药铺掌柜,无权无势的。
七爷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着,“朝廷里的蛀虫是多了一些,不过,迟早是要清理的。”
“蛀虫一多,这顶梁柱可就得塌了。”
云瑶说了一句,想喝酒,却发现自己的酒壶空了,于是抬手去拿酒。
手才刚碰到酒壶,就被大手按住。
“你喝烈酒,脸会红,少喝为好。”
“你……管我?”
云瑶抬手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模样娇憨娇憨的。
江慎一个不注意,大手按住的小手一滑,顺带着把酒壶也给捞走了。
抬眼,云瑶已经喝上了酒。
烈酒入喉,云瑶满足地哈了一口酒气,撑着下巴看向江慎。
“七爷,你知道吗?这世上最复杂的,是人,最可怕的,也是人,这真心,偏就不一定能换来真心,人心,真是个复杂的东西……”
云瑶拿着酒壶,又咕噜咕噜地给自己灌了几口酒,小脸已染上了一抹绯红,目光有些许的迷茫。
“阿瑶,你有心事。”
这次,他没有再拦着云瑶喝酒。
心情不好,想喝就喝,左右他都在这里,她不会有事。
云瑶没注意到说她心情不好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她只知道她的心情确实闷闷的。
不过,她没有心事。
所以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心事,师傅说了,堆积心事在心里,心也是会累的,得把心清空了,人才活得轻松呢,所以,我不把事放心里,我只是……不痛快……”
说完,云瑶还为了让他相信她的话,带着酒气呵呵地无声笑了下。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谁让她不痛快,她就让谁加倍不痛快。
江慎被她这一笑给逗笑了,忍不住抬手捏了一下那粉粉的脸蛋。
这一捏,两个人都怔住了。
云瑶完全就是在用一种“你在干什么”的眼神盯着他看。
而他被盯得心里发虚,过去他习惯了捏她的脸,刚才一个没忍住,就上手了……
“咳……”
江慎轻咳了一声,捏脸的手指轻轻地擦了擦云瑶的脸。
“你这里沾上了点油渍,我帮你擦擦。”
“哪里?擦干净了吗?”
云瑶毫不怀疑,抬起手臂就用衣袖蹭了蹭。
“很干净。”江慎无比淡定。
“那就行。”
云瑶点点头,喝了几口酒。
想到舅舅寄过来的信,又偏过头去看着江慎。
“七爷,我很快就要从云府搬出去了,到时我给你几张符箓,你找我就用传音符或者瞬移符吧。”
“阿瑶要搬去哪里?”
江慎问着话的时候,脑袋里已经想好要吩咐霍闪去买宅子了。
阿瑶去哪里住,他就去哪里住。
近水楼台先得月,小白脸不得不防。
他竟查不到小白脸的身份,由此来看,那个小白脸不会简单,得防紧一点。
云瑶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到时候告诉你。”
“行,说好了,到时,阿瑶可别把我忘了。”
“我才不会把你忘了呢!”
毕竟说好了把他当朋友,她云瑶不是不讲义气的人。
云瑶拿起酒壶,挑了下下巴,示意要和江慎碰酒壶。
江慎笑看着她,拿起酒壶和她碰了一下。
一壶酒喝完,云瑶的脸愈发的红,脑袋也越发的活跃,话匣子就打了开来。
“我啊,还得和我那个提不出口上不得台面的渣爹断绝父女关系,这样才能从云府搬出去,我虽姓云,却始终不是云府的人,云府,从我出生起就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我娘生下我不久就离开了人世,云府老爷子不久也摔了一跤,所有人都认为我是煞星,于是,我那个提起来都烫嘴的渣爹,拿张破被子把我一卷,就扔到了山林里,那个时候,我连爬都不会,也不会说话,我以为我必死无疑,幸运的是,我遇见了我的师父。”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坦然而平静,仿佛在诉说他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