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心里笑了,面上却是冰冷,一副极度不悦的样子。
想就这么简单地过去,那是做梦!
她冷冷地道:“无耻!如果你是真心待杏君,又怎么会忍心如此待她,让她如今名声尽丧?身份低贱犹可救,人品低劣无可救药。竟然还敢登门要求娶我崔氏的女儿?”
她又质问崔三夫妇:“你们两个是眼瞎了?头脑坏了?与这样的人结亲,我们崔家的头抬得起来吗?”
崔三夫人赵氏苦着一张脸哀求道:“可是,杏娘都有了他的孩子了,如今又闹得人尽皆知的,不嫁给他,以后还能嫁给谁?”
王氏寸步不让:“我崔家的女儿,就算是一辈子不嫁人,也绝对不嫁给此等卑劣小人!”
“有了他的孩子又如何?打掉就是了。”
这话一出,崔家几人顿时脸色大变。
这怎么能行?
他们怕的就是这个!
不然,他们又何必费尽心机地找来崔有时。
赵氏的眼泪说下就下。
“不行啊!嫂嫂。”
“不瞒您说,最开始,我也是这个想法。”
“可是,这丫头糊涂啊,一直瞒着我,等我发现,这胎都已经稳了。如今胎儿成形,若是打胎,对身子的伤害太大了。大夫说,杏娘的身体本来就弱,若是强行打胎,很有可能会大伤元气,甚至以后都再也不能做娘了。这女人这一辈子,若是不能生孩子,那她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指望啊?谁会娶一个不能生的女人?这不是一辈子都毁了吗?”
“求求你了,嫂嫂,我知道这丫头错了,犯了大错,可这丫头也是你看着长大的,若是如此,你又忍心吗?你就可怜可怜这丫头,给她一条活路吧!”
说完,连连磕头不已。
崔三崔澜之也是老泪纵横。
“生女不肖!生女不肖啊!”
“是我对不起崔家,对不起哥哥嫂嫂。”
“只是,大哥大嫂,你们也设身处地想想,若杏君是你们的女儿,事到如今,你们又能怎么办吗?总不能逼她去死吧?”
说着,崔澜之悄悄地踢了崔杏娘一脚。
崔杏娘被崔澜之这么一踢,顿时回过神来,她牙一咬,高声嚷道:“我绝对不要打掉孩子,若是要打掉他,我宁可去死!”
说着,冲了出去就要往井里跳。
跳自然是没有跳进去的,外头一众仆妇早就将人给拉住了。
赵氏跑了去,一把抱住了崔杏娘:“我苦命的女儿啊!你若是死了,我可怎么活啊!你这样,不是要娘的命吗?”
母女相拥,抱头痛哭。
崔有时跪下磕头不已:“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真的知道错了。但是杏君是无辜的。求求您了,夫人。只要您愿意让我迎娶杏君,我一辈子感念夫人的大恩大德,来世愿意为夫人做牛做马。”
崔澜之长叹一声,含泪恳求崔灏之:“大哥,这辈子,我就求你这一次,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上,给杏君一条活路吧!”
崔灏之看着崔澜之涕泪纵横的样子,却是心寒无比。
这就是他的好弟弟?
戏演得可真好。
一点儿破绽都没有。
数十年啊,这么熟悉的脸,如今看起来却这么陌生。都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可这不是别人,是他的亲弟弟啊!
他、他怎么能做到这样若无其事地在他的面前演戏的?
他的心里就对他没有半分愧疚吗?
崔灏之握紧拳头,质问的话几乎要冲口而出。
王氏见势不对,伸出手狠狠地掐了崔灏之一把。
崔灏之疼得眼泪一下子就飚了出来,这娘们,手就不能轻一点吗?疼死个人了。不过这么一掐,崔灏之的那股冲动也顿时被掐没了,之前王氏给他说的话顿时想了起来。
他扶住了崔澜之,也叹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只是,这事儿难办啊!”
“不是哥哥不通情理,不念兄弟情义,实在是杏君这孩子这祸也闯得太大了。”
“如今这事儿大概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
“这不是咱们一家的是,是整个崔氏一族的事。”
“我和你嫂嫂本来想着,让杏君把这孩子打了,过个几年,这事儿淡了,在外头寻个人家,不拘家世,只要对杏君好就行了,嫁过去好好地过日子。怎么也比被个别有用心的小人算计了强。也将这事儿就压在咱们家里算了。”
“可如今你们不愿的话,那就算了。”
“但是,杏君要嫁这么一个让她蒙羞、让我崔氏蒙羞的人,就算我和你嫂嫂同意,族里的人也未必同意。”
“如果真要如此,我只能开宗族大会,让大家伙儿一起来表决了。”
“你们可要想好。”
“到时候族里的人如果不同意,这件事就无可挽回了,族里的长老们很有可能要求将杏君除族。”
“那时,杏君固然能够嫁给这崔有时,但也不再是我们崔氏的女儿了。”
“崔氏不再因为她而蒙羞,而她也不能再以我崔氏女自居,无法再享有崔氏女的尊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