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六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心中的震撼。
他崔六郎,当朝首辅、一流世家崔家家主之嫡子,从小就出身名门,往来皆是名流,可不是什么没有见识的乡野小子。
不就是个州主吗?
他又不是没见过。
他爹就是州主,从小到大见多了。
不仅是州主,他妹妹就是皇后,皇帝他也不知道见了多少次了,皇宫不说跟他家后院似的,但是也不知道去了多少次了。
州主,真不算什么。
女州主,更不算什么。
崔六郎风度翩翩地朝萧素素一拱手。
“原来是萧家妹妹,竹君回家之后常常提起妹妹的名字,对妹妹十分仰慕。后来听说妹妹当上了州主,更是为妹妹欢喜不已。一直为不能亲自到太平州为妹妹道贺遗憾不已。”
“这回若是知道是妹妹来了,定然欢喜极了。”
一边说,崔六郎一边露出了他招牌的笑容。
熙京,不,整个江南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不,上道八十岁婆婆吓到两三岁的囡囡,最是喜欢他这风流倜傥的笑容了。
崔六郎期待地看着萧素素。
然后,还没看到萧素素有什么反应,突然听到接连数声“呕”“呕”“呕”的声音。
崔六郎回头,就在这个瞬间,陶明澈“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呕吐物正好喷在了崔六郎素衣上,一股浓浓的酸腐味道冲进了崔六郎的鼻子。
崔六郎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
他穿的衣服都是婢女们用香熏过的,不同的季节用不同的香。就譬如如今的夏季,为了应景,用的就是荷香。
走动之间,荷花荷叶的香气缭绕,别提多清雅了。
然而,如今这么清雅的香混进了这么难闻的气味,而且这么肮脏,崔六郎风流倜傥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而且,扑鼻而来的气味,还有陶明澈连连作呕的声音,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
忍住!
一定要忍住!
崔六郎告诉自己。
然而,娇生惯养的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一股酸酸的味道不受控制地朝他的喉头涌了上来,崔六郎赶紧捂住了嘴,想体面地同萧素素告辞。
然而,还是来不及了。
哇!
崔六郎猛地吐了出来。
接下来,崔六郎和陶明澈简直是在轮流比赛谁吐得更厉害似地,一吐接着一吐,完全停不下来,直到再也吐无可吐。
陶明澈吐得奄奄一息。
崔六郎则也不知道受不住这个味道还是打击,直接晕了过去。
萧素素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待客计划看来只能取消了,吃饭也没胃口了,真是,都搞得什么事啊?好歹都是大人了,要吐起码也先去找个桶抱着吧?这搞的。
萧素素十分嫌弃地吩咐。
“先用水冲冲吧!”
“冲完再弄回房间。”
“给他们找个大夫看看是什么问题。”
都同行了这么多天,没见陶明澈有晕船的毛病啊,怎么突然就吐了?还有崔六郎,他是江南人,看他坐着着小舟前来的样子,也不像是个晕船的,怎么也吐成这样?
真是,看着人模人样的样子,这也太不讲究了点吧?
还都是读书人呢!
萧素素摇头,躲回了船舱里。
太恶心了,这个地方她暂时不大想呆了,不然她晚饭都要吃不下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为了自己的胃口,萧素素觉得她很有必要暂时避避。
萧素素能躲,只可怜戴震南他们却是躲不了,虽然说是用水冲了,风吹了之后味道也散了,可不约而同的,晚上大家的饭量都比平常少了一大半。
萧素素吃过晚饭才去分别去探望了陶明澈和崔六郎。
不然晚饭之前见了他们的脸,萧素素怕倒胃口。
陶明澈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见到萧素素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硬着头发做若无其事状。
萧素素问他:“好好的怎么就吐了?”
大夫说好像他身体挺好的啊,不像是身体的问题。
可饮食也不该有问题啊,这些天大家同吃同住,饮食如果有问题的话,遭殃的也不该只他一个人才对。
来者是客,总要知道原因对崔六郎交代一声。
虽然也能随便寻个理由,譬如说肠胃不好吧,但只是一件小事,萧素素不觉得有说谎的必要,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崔六郎是崔竹君的哥哥,崔竹君以前对她不错,萧素素觉得投桃报李,至少不该糊弄她哥哥。
萧素素问原因,陶明澈觉着有些说不出口,可是不说又不行。
不然他怕下一次还发生这种事情。
陶明澈低下了头:“我就是觉得实在是太恶心了。”
“恶心?”
“就是那崔六郎啊,哪有男人这个样子的啊,又敷粉还跟女人一样披头散发的还有穿的衣服,还有说话的样子,一副娘娘腔,真是让人受不了。”
“这还是男人吗?”
“我本来还想忍的,可他一笑,我实在是忍不住。”
萧素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