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挑什么风水宝地,几人就将葛守礼埋在他们屋子旁边的一棵大树下,如此也可以互相做个伴,葛守礼在天有灵,也不至于孤单。
等有朝一日,他们能再回增县,到时候再将葛守礼迁入葛家祖坟,到时候他就有伴了。
如今让葛守礼单独一个人,聂凤娘舍不得。
葬完葛守礼,回了屋,聂凤娘红红的眼眶还有些湿润。
不过,她还是关心起张诚。
“你叔怎么没有同你一道回来?他是个能耐人,在那样的情况下都能保住命,还能混个差事儿当,要离开也总有办法的。怎么还呆在那里?如果城里疫病真传开了,他岂不是危险?咱们山上人少,到底要安全多了。”
聂凤娘已经知道葛守礼是怎么去世的了。
这的确是那个人会做的事。
聂凤娘相信。
葛守礼既然认了张诚做弟弟,那张诚也就是她的弟弟,孩子们的叔叔。
也因为他,总算孩子爹能够入土为安,不至于曝尸在外,顾西风也得保平安。
聂凤娘真心感谢张诚这个弟弟,也从心里担心起他的安危来。
顾西风跟张诚比起聂凤娘这个内宅妇人原本就更熟一些,两人平时就素有情谊,如今再加上患难之情、亲戚之份,对张诚的关心也不会比聂凤娘少。
他微皱眉头道:“我对诚叔也是这么说的,可是诚叔不愿意。他说,姨父以前举事之后,就一直担心,若是事败,会连累增县的父老乡亲,一直心中十分不安。如今他留在增县,虽然人微言轻,但多少也能劝着些点,消息也比旁人灵通一些,或者能多救上几个父老乡亲,帮上些忙。一旦他也走了,到时候,那些淄川军若是肆意乱为,就真连个劝上一劝、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了,他于心难安。”
“因此,我虽然劝了,到底是没有劝动。”
说着,顾西风又顺嘴提起一事:“申家如今已经全完了。那马功成入了增县后,将申家所有人等全部下狱。罪名是申家不怀好意,两面三刀,隐瞒了爹有援军之事,提供虚假情报,诱骗淄川军来攻,致使淄川军步军被爹重创,死伤重大,骑兵都险些被包围夹攻。幸好马功成机智勇敢,奋勇攻城,这才拿下了增县。但无数士兵为此丧命。申家应为此负全责。此事报上去后不久,许州主亲自批示,申家人及其三族,男斩首女充营,所有财产一律充公。就在几日前,除了不知下落的申中玉,申家所有男丁,全部处斩,从老至少,一个不少,已经全部殒命。而且,不允人为他们收尸,尸体最后全部丢至乱葬岗,被野猫野狗啃食,尸骨无存。”
聂凤娘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她也恨申家人里应外合,害了葛守礼的性命,但听见申家人死得这么凄惨,还是心中发寒,无法痛快说一声罪有应得。
毕竟,就算申大掌柜他们不好,那些老弱妇孺呢?
聂凤娘记得申家的老太太,最是慈和不过的老太太,成日里吃斋念佛的,对谁都和和气气的。聂凤娘初怀葛正茂时,她自个儿都不知道,差点还吃了禁忌的东西,是那老太太发觉不对,赶紧拦住了她,提醒她快找大夫看看。
聂凤娘记得申家的太太,不大爱说话,但总抿着嘴儿笑,每回客客气气地叫她。
聂凤娘记得申家出嫁的大姐儿、二姐儿。
大姐儿是个淘气的,小时候和伙伴们玩捉迷藏,不知怎么地藏到了申家的柴火堆里,整个镇子都在找她。
二姐儿却是个斯斯文文的,像她娘,不爱说话,但见着人,就会抿嘴儿笑,脾气再好不过了。
……
想到她们,聂凤娘心里就不大好受,忙问顾西风:“女子都充营,那老人呢?出嫁女呢?应该不在此列吧?”
顾西风茫然摇了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也算好消息吧。
聂凤娘双掌合十,默默为她们祝祷了几句,再次叮嘱顾西风。
“如今既然增县是那么个情形,你切切不可再贸然外出了。如今外头也不知道谁染病谁没染病,你们出去,若是不小心中了招,如何是好?娘娘寨待咱们有大恩,咱们恩还未报,切切不可给恩人们增添麻烦。如今,你就安安心心地呆在这里。有空的话,就多往牛头山那边跑跑,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地方。寨主她们这些大人都出去了,都是些小姑娘在家。虽然都很能干,但总是些小姑娘,大人不在家,心里总难免有些虚。你多跑跑,给她们帮帮忙。最不济,也能给她们壮壮胆。”
顾西风自然应好。
就连葛正茂也拍着胸脯道:“我也去!我也去!我也能帮忙的。”
聂凤娘笑了,摸了摸葛正茂的头:“好,好孩子,你也去。”
从这一日起,顾西风就不再外出了,改和葛正茂天天往牛头山跑。葛正茂很快就和牛头山上的孩子们混熟了,和他们一道儿读书习字玩耍。
顾西风则什么杂事儿都干,修桌子修椅子,房顶漏雨了,要扛什么重东西了,都不需要女孩子们喊。
他身手好,还填上了萧素素武学先生的空缺,可把满身精力无从发泄的小子们高兴坏了,打拳、站桩、射箭、骑马,还分成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