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斌给刘璐打电话,无人接听。他转过头问林文娟:“这孩子!怎么不接电话?”
林文娟没有接他的话头,而是突然问他:“你说这研究生比本科生的收入高吗?”
刘斌听了脖子一梗:“那当然了,高多了。我听一个老板说,研究生一个月工资都上万,项目提成都有几千。如果到大公司上班,公司内部还有员工培训,提拔的中层领导都是研究生毕业。谁不希望自己家小孩是研究生毕业?我就怕刘璐不争气,在学校里谈恋爱。你说咱俩的基础学历多低啊,自从下岗以后,只能辛辛苦苦摆地摊,这得到什么时候才能给刘璐买得起一栋房啊?”
林文娟听了唉声叹气:“算了算了,还是住老房子舒服,烧个煤什么的省钱。哎,也真是,你说咱俩当初一起跳槽该有多好!”
刘斌摇摇头:“没用。当初我也问过张主任、李主任、王主任,跳槽的频率越大,对本人越会产生不好的影响。我指望着刘璐靠自力更生,千万不要随意跳槽。但愿现在她能把大学里的课程修完!”
林文娟又叹息起来:“咱俩每周工作六天没用,七天也没用。那么一大笔学费,还有刘璐的生活费,谁知道要熬到哪一年才能出头……”
教学楼门口,樊友强依然嬉皮笑脸缠着刘璐。
樊友强追上刘璐,停住脚步,把手伸进口袋摸索着,抬起头,眼睛里闪出一种奇怪的光芒,笑着对刘璐说:“你等我一下!”
樊友强说完,转身消失在了拐角的楼梯口。
刘璐一个人慢慢走到教学楼里,在自习室门口等他。
刘璐不清楚樊友强急匆匆离开是做什么,只得伸长脖子,张望着视野所及的每一个地方。
过了十几分钟,樊友强终于回来了。
他是拿着什么东西跑过来的,看到刘璐站在那里,放慢脚步,双手背到身后,用极其优雅的步伐走过来,脸上带着几分调皮的得意。
樊友强走到刘璐跟前站住。刘璐站在台阶上,他站在台阶下。
樊友强昂着头,看着刘璐笑。然后像变魔术一般,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甜筒冰激凌,塞到了刘璐手上。
樊友强:“给,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刘璐低头看着冒起汗珠的甜筒,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高中教室,班主任突然改变了往常喜欢讲冷笑话的方式,一本正经地敲了敲桌子,威严地:“最近听同学反映,咱班某些男女同学交往得挺活跃!”
班主任说完习惯地往手上吹了口气,粉末从他的指尖飘然落下。
任晓彤抬起头,转过脸,发现很多人把视线凝聚在自己身上。林帆坐在她身后的位置上低着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肩膀高高地耸起来,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任晓彤心想:“难道他怕他连累到我?我猜想着,可能很早以前,林帆和班主任就达成了一个不成文的协定,他不能影响到班里的任何一个人。”
班里同学交头接耳,小声嘀咕:“早恋是一名艺术生在实验班存在的必然结果。”“呵呵,这回看看林帆怎么办吧!”
班主任目光落到了林帆身上,严厉又慈祥地望着林帆:“不管怎样,你们都是我带出来的尖子生。你们要知道,高考是所有人必须面对的机遇,早恋是高考的大敌。一个人如果生活态度积极,那么他的生活就会充满乐趣和挑战。如果态度消极,就可能走上崎岖不平的道路。任何时候都请大家记住,男女同学之间不得有任何来往!我说的对不对啊,林帆?”
林帆不由自主深吸了口气,知道这种场合下自己不能多说一句话。
班主任又盯着任晓彤看了很久,然后恢复到他往日犀利幽默的风格,清了清嗓子说道:“从今天开始,以后大家要是想避免让别人误会,就要学会保持距离。用不了多远,一米半就够了!”教室里一阵哄笑。
任晓彤皱眉:“一米半距离?比排队还多出半米吔!”
林帆家里,吃完饭,林文勇和陈淑芬坐在沙发聊天。
陈淑芬问他:“你知道老太爷的幸运数字是多少吗?我刚刚上网一查,不查不知道,就是三这个字。今年三月三,该给老太爷过生日了,可惜他老人家一直住院,我也忙前忙后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不咱们网上给他买一个幸运签得了。”
林文勇低头看着报纸,摇摇头:“你说这些都没用,还是吃药有用。你知道中国教育体制改革改到哪儿了?现在党政机关公职人员都在家里议论,这高考改革一轮一轮的,明年教材又要翻新了——”
林帆垂头丧气回到家里:“爸,妈,我回来了。”
林文勇看了一眼家里的时钟:“你怎么提前半小时回来了?”
林帆支支吾吾地:“老师提前下课,学校停电了。”
教师办公室,陈淑芬像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坐在班主任跟前,听班主任说林帆的情况:“你儿子林帆上课三心二意!昨天提早跑掉了。你看怎么办吧?每天少学一小时,每周就是七个小时,每个月就是三十个小时。每个小时少做三十分钟数学题,一年下来少做多少道题,你自己算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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