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挂了母亲的电话,继续坐在车上,点了支烟,吐出一口烟雾后靠着椅背闭起了眼睛。心里叹道:又是这招。
算上这次,夏甜甜已经是第三次闹自杀了吧。
第一次是在他和林漫爱得如火如荼的时候。
林漫的生日,他准备了一对戒指,被夏甜甜知道了,她跑过来和他闹,不让他去见林漫,他当然没理她,谁知道在生日会半程接到母亲的电话,告知甜甜割腕自杀。
他有些着急的赶了回去,那时候林夕还是把甜甜当妹妹看待的,虽然知道甜甜对他的感情,但也只当她年纪小任性胡闹,等长大些自然会懂事。谁曾想,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没变。
他赶回去的时候,看到甜甜手腕上那浅浅的刀伤,看到她在母亲怀里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的担心变成了不悦。
他看得很明白,但又不能说得很明白。他还记得母亲离开后,他坐在床边陪她,委婉的跟她说过:“甜甜,不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留住不属于你的东西,留不住的。”她似乎一点都没听进去。
第二次,发生在2年前。
当时两家长辈齐聚一堂,商量着要为甜甜救他受伤的事给出个说法。所有人都在向他施压,让他给甜甜一个名分,他不愿意。
即使他那时候身边没有任何女人,但他心里一直住着一个——林漫。
分手后,他出国留学,跟家里几乎断了联系,他那么努力的学习、生活、创业,就是想着有一天自己有能力把心里的那个人留在身边,靠自己的能力让他爱的人不受任何人威胁。
他自强自立2年多来,在学业上即将顺利毕业,创业的公司也有了起色,一切都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这种时候,他怎么甘心把身边的位置给夏甜甜,那本来就不是为她准备的。
由于他坚持拒绝,闹得大家都很不愉快。他爸甚至气得站都站不住,指着他鼻子骂他狠心、绝情、不是人……。他父亲虽然从小到大经常批评教育他,但从来没骂得这么难听过,他气不过,当着所有人的面不顾教养的大声反驳,他说:
“她因为自己愚蠢而受到的伤害,凭什么让我来买单,明明可以不用发生这些事,难道只因为她一句为了我,我就要承担所有责任吗?我让她来了吗?我没让她滚吗?我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吗?结果因为她的愚蠢,自我感动的自我牺牲,最后自食恶果,为什么要我给交代,她的任性胡闹和愚蠢,你们没有责任吗?为什么能这么心安理得的站在道德高点,逼我去负责呢?我能理解也能同情,经济补偿我可以给,要我接受她,做梦!”
一番话说完,在场的人脸色各异,父亲更是气得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然后捂着被气疼的胸口喘着粗气,吃了一颗药丸。
林夕现在想起,觉得那日之后父亲突发脑出血入院抢救,跟那些愤怒不无关系,内心有些愧疚。
那晚他说完就走了,觉得已经把说得够清楚明白了,后续的事他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都与他无关。他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未来。
那晚过后第二天,她母亲给他打了很多电话,他都没有接,后面看到她发来的消息,知道夏甜甜自杀了,目前正在医院抢救。
他看到消息的时候只是冷笑了一下,这种伎俩他已经见过一次了。他没有任何回复,也没有去看她,他根本不想见到她。
后来他父亲找到了学校,找到了林夕。低头求他去看望夏甜甜,一个50出头的男人,一个两鬓都生了白发的男人,一个曾在生意场上叱诧风云的男人,低下他骄傲的头颅,求他。
夏甜甜比林夕小3岁,是夏业成中年才有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儿,从小宠到大,要风得风要雨的雨,可能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她对一直得不到的林夕有着错误的执念。
夏业成说他只有甜甜这么一个孩子,只要能保住性命,什么都好说,只要林夕给甜甜一个名分,甚至于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头衔,他夏家的家业都可以交给他。
当时的林夕有被这种父女情感动摇过,但最终还是拒绝了。很决绝,他不想和夏甜甜再有任何瓜葛。
又过两日,传来了他爸入院抢救的通知。
他连夜赶了过去,在抢救室外一直等着,直到父亲保住性命从手术室出来转到ICU。
后面父亲病情平稳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他每天都去探望他父亲。看到父亲因这病,丧失了一半的机体功能,瘫痪在床。
他印象里一直高大如巨人的父亲,在这病痛的折磨中倒了下来,变得瘦小、虚弱。
他连说话都不利索,也很费力,但还是在每次林夕探望他的时间里,不停的跟他说很多话,说公司的艰难,说甜甜的艰难,说他的艰难,说母亲的艰难,跟他说责任,说担当,说人情世故,说心中对他的爱和愧疚,说自己的衰老和无力,求他接手林家的企业,求他救甜甜一命,求他顾念和夏家的情分……他说了很多,像是交代后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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