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裴依依活了两个半辈子,即便再落魄,还从来没人敢打她耳光。眼见宫侍掌风凌厉挥下,她蓦然起身,撞向后方的柱子。“士可杀,不可辱!”半道还正正名。当然,她可不傻,让亲者痛仇者快,她是收着力度的。眼前黑影一晃,竟然是刘嬷嬷,饶是她收着力度,还是把她撞得哎呦一声。耳边这才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女人多了,声音也就直线攀升。“王妃,你这是做什么,可是吓死奴婢了。”刘嬷嬷竟然还把她头按进怀里了,大概怕她会露馅吧。裴依依适时的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好嬷嬷,以后我再也不骂你是容嬷嬷了,这要是真撞上,我还真挺怕疼的。她闷头痛哭,席位上的女子,可是全吓得脸色发白。谁能料到这一出?便是皇后与公主,都有些傻了眼。她们还真没见过,这么轻易就寻死的,不过一巴掌,都受不得?裴依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却在幸灾乐祸,她倒要看她们如何收场。她们能以大欺小,那她就能倚小卖小。今天给她摆了鸿门宴,等着她往里面跳,她又不能大张旗鼓反骂回去,因为有个大不敬等着。但是想让她被动挨打,那不能够。她还就不信了,牛不吃草,你还能强按头?要不是永定王妃作壁上观,她未必用上这招,只是以后还得有无数个女人等着塞,她倒不如断了她们的念想,一劳永逸。淮阳侯夫人也惊呼着围了上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气性,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吧,这要是伤了性命,岂不冤屈。”裴依依呜咽着,“我虽自小没在亲生父母膝下长大,但养父养母慈爱,哥哥爱护,从来没有人动我一根指头,如今被人说打就打,我还不如去见我娘。”她眼泪说掉就掉,活像受了欺负的小白花,哭得凄凄惨惨。那皇后至今没回过神,她金尊玉贵的,哪里见过乡野女子撒泼。这可是当堂撞柱,把人逼得血溅五步,传出去只会落下污名。裴依依也不想耍无赖,但没办法,她又不能跟皇后拌嘴,不想吃皮肉苦的她,干脆把面子也丢了。人家都踩好点地等着她。婆母离心,她有嘴皮子,都无法施展出来,也只能这样了。还别说,效果立竿见影,不少相熟的夫人,都围着劝和,若这时皇后在开口,那就显得佛口蛇心,看着她死了。“依依。”泪眼朦胧间,就听门口传来急呼。祁北辰一见裴依依,泪落满面,被诸多夫人劝和着,心底一松的同时,又心痛如绞。竟然把他的女人,给逼得撞柱子了!!等祁北辰急步走近,人们立刻给他让开地方。裴依依转瞬便被他抱进怀,感受到他肌肉的紧绷,她在宽大的袖子下,拍了拍他。这时,外边传唱一声,皇上驾到。所有人都跪了下去,裴依依被祁北辰箍紧,没能去拜。她虽然疑惑,可还是把头埋在他怀里,痛哭流涕。“这是怎么了?”皇帝威严的声音响起。没让众人起来,明显不悦。皇后面色一僵,她哪能想到,会有这个局面。“臣妾不过是觉得崔姑娘性情温婉,与元王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想保个媒,谁知元王妃不乐意,还哭着喊着,要撞柱子,把臣妾都弄懵了。”丫丫个呸的,怪会摘自己的。..“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等皇帝开口,祁北辰咬牙切齿地冷嘲起来,“微臣的王妃,是皇帝谕旨赐婚的,难不成,皇后觉得皇上赐错了?”皇后一时慌张,没想到被抓住话柄,可没等她圆回来,祁北辰就又冷嘲起来。“六皇子养在皇后膝下多年,不想着给六皇子册立正妃,倒想着给微臣这刚新婚两月的,再找妻妾,知道的是皇后热心肠,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仇呢!”可不就有仇!裴依依在他怀里翻白眼。“这样的事,不来问微臣这个当事人,倒把微臣的王妃逼得撞柱子,是何道理?”诚然,她无法跟皇后耍嘴皮子,祁北辰也无法真的治罪皇后,毕竟君臣有别,但是这不代表,他们就任她摆布。皇上听到撞柱子时,仍神色有异地看了一眼裴依依,看她哭得稀里哗啦,只能收回目光。“她一个小辈,正是心性不定的时候,皇后也该宽和些,怎么能把人逼得撞柱子?”皇帝避重就轻,但语气还是不免责备。他如何不知道,皇后在这买什么龙门阵,但是大宴群臣,命妇们都在,即便她再错,也是皇后,不得不给她一点颜面。他是想收,祁北辰却不让。“古有王献之夫妻恩爱,公主却欲横刀夺爱,王献之宁肯自残双足,也不愿迎娶公主。公主却仍然逼嫁,最终造成王献之夫妇生离两处,相继离世,真是可悲可叹!前有西域公主之事,今日又有皇后逼婚一事,但微臣不是王献之,也做不来王献之。今在此发誓,此生唯裴依依一人在侧,若违此誓,便断子绝孙,后继无人。”他话音一落,满堂皆惊,永定王妃更是脸色大变。裴依依面上也是苍白无力。祁北辰有多忌讳这些,她怎会不知,如今却被逼得发出如此重的誓言……皇帝面色沉沉,半晌未语。祁北辰推出王献之之事,便可见他决心。王献之被公主以皇权相押,宁肯使双足受损,成为残疾人,也要抗拒这门婚事。可是公主却并非真的爱重王献之,即便这样,也要强行拆散他们夫妻,王献之妻子故去后,王献之也没两年就病逝了。公主即便得到一时,但造成的伤害,让一对爱侣,生离死别,但最终也没能阻止他们追随对方的步伐。他们的爱情,被世人传唱至今,可祁北辰却说他不做王献之,不会被胁迫另娶,这就是在向皇权公然挑战,但谁能真的想再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