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上门兴师问罪。
为何?
高大人百思不得其解。
但堂堂知州府,叫人上门来说道理,他自是要处理,以免沦为笑话,影响他的官威。
于是,他便顾不上目前心有余悸的心情,憋着一股火气,准备去处理薛家的事。
明明这些尸首更应先处理。
可他却有了不同的选择。
“老爷,这是去哪儿呢?”
岂料就在这时,高夫人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高夫人便站在拱门处。
面色看上去有些憔悴,然而眼角眉梢,却已经染上了锋锐。
高大人见高夫人到来,心霎时便安定了。
那不是见到亲近之人的安定,而是见到一个,他可以随意控制的人,这使得他浑身上下都生出踏实和安定。
就像一个酒鬼在外为了那几口黄汤,会在外摇尾乞怜只为赊账。
然而不管他在外能有多卑躬屈膝,在家里依旧可以对着自己虚弱的妻子挥拳动腿。
高大人此时便是那种感觉。
他的腰一下子直了,理直气壮地回应:“我有要事需得处理,你一介妇道人家,无须知晓。”
高夫人面不改色,静静地站在那里:“老爷此言差矣,你我夫妻同舟共济,唇齿相依,倘若高家有事,妾身责不旁贷。”
高大人还想说什么,却被高夫人再次强硬截断。
“妾身愚见,那薛夫人来我高府胡闹,且先不说她是否师出有名,就算真能让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那也该是妾身这个妇道人家去应付
她,无须老爷亲自去,您说呢?”
话虽如此,句句都在询问高大人的意见,可似乎高大上只能点头。
一向逆来顺受的妻子,忽然变得如此强势,高大人颇觉恼怒。
可他不敢发这个火。
一堆尸体还在书房里挂着呢!
高夫人等不到他的回复,自动默认他同意自己的看法。
于是,高夫人看向高大人的心腹:“去处理你该做的事情,老爷倚仗你,你自己更要立得住,轻重缓急自个儿掂掂,别什么都指着主子吩咐。”
心腹不敢言语,只能毕恭毕敬听着。
高夫人唇角微微挑起,随后便转身离去。
全然不顾高大人那铁青的脸色。
看着高夫人走远,高大上狠狠一脚踹在墙上。
“反……反了!都反了!一点都不把本官放在眼里!”
心腹连忙为他顺气:“老爷,先处理屋里头这些,再做其它谋划。”
高大人也终于从恐惧之中抽离不少,他深吸一口气,额上跳动的青筋却不曾平息。
他心底当然清楚,为什么妻子会出现在这里。
也当然清楚,为什么妻子会提出要去解决薛家的事。
正因知晓,所以他才这般生气。
可偏偏,他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百二十具尸首还没凉透,他生怕成为第一百二十一具。
……
与此同时。
高夫人刚来到花厅。
便看到薛夫人气势汹汹地站在那里。
见高夫人现身,她当即就趾高气扬,咄咄逼人:“高敏柔那个贱胚子在哪里?!
”
“当初是高大人百般相求,我薛家才同意娶这个寡妇丧门星进门!否则依我们薛家的门槛,会看得上一个克死夫君的灾星?”
“可惜有的人根本没有自知之明,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竟然还对我儿百般嫌弃,甚至放出于他不利的谣言!”
“今日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讨一个公道,还请高夫人将那贱胚子叫出来,让她跪下认错!我才考虑要不要给她一次机会!”
“呵……”
高夫人笑了。
一声清冷的蔑笑。
不等薛夫人愤怒发问。
高夫人的声音,猛然变沉:“放肆!该跪下的,是你!”
薛夫人霎时怒目圆瞪:“你!”
“跪下!”高夫人低喝一声。
那一瞬间的威势,如同一块千斤巨石,当头压下。
在众吓得跪了满地。
薛夫人赫然也在其中。
高夫人端坐主位,居高临下:“我乃诰命之身,你只是区区一介民妇。不管是从礼法上,还是道义上来说,在我面前,你得跪着说话。”
“我让你起来,你才能起来。我没让你起身,你就给我跪稳了!在我面前咋咋呼呼,成何体统!”
薛夫人顿觉羞辱,她勃然大怒:“你……”
高夫人根本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劈头盖脸说得头头是道:
“你不懂礼没关系,我适才教你了,要是学不会,那就是你愚钝。”
“我没那么多闲工夫与你争吵,我只说几件事,我说的时候你最好一字不漏地听着!”
顿
了顿,薛夫人面色尤为冷凝:“首先,对于你的指控,我认为根本就是一派胡言!莫须有的事!”
“我大度能容,且原谅你对小女语出不敬的泼妇之举,你要是有冤,大可拿着证据上衙门,我高府与你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