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离死别后的相聚弥足珍贵,大家都很珍惜这一晚上的时光。
但顾及白瑜的身体,戌时刚过,便纷纷散去,让白瑜回房好好休息。
白明微白日睡了几个时辰,这会儿倒还有些许精神,她回到书房,招来张进等人询问有关收尾的情况。
张进一一答了,不论是治疗伤兵,还是亡者抚恤,以及犒赏有功将士,因为前边有例可循,所以进行得很顺利。
最后,张进问她:“郡主,什么时候办理驻军将士入册一事?”
白明微长睫一颤,问:“此事着急吗?”
张进告诉她:“将士们都很担心今后的去留,纷纷表示想尽早入册,才能踏实安心。”
白明微淡声道:“如今月城刚夺下,很多收尾的事情还需处理,一时半会儿也来不及忙这些事。”
“要是那些驻军首领与你提起,你就让他们统一好意见,找个时间来见我,到时候我自有安排。”
这事白明微也着急,一日不把这几万人马收归麾下,她的心就一日不安定。
但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沉住气。
但凡她表现出任何急切,以后都可能会成为话柄,最艰难的那一步已经踏过去了,不至于连这点耐心都没有。
张进得到吩咐,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白明微没有立即回房,而是亲自把下边处理的事情全部过目一遍,若有任何疏漏,她便整理出来,让下边的人做好补正。
这一忙,就忘了时辰,等到她
把所有的公文收好,准备回房时,子时已过。
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春风拂到了北境,带来繁花与绿叶。
北燕人虽然粗犷且不拘小节,然而这守将府却沿用了东陵建造风格,假山花石,移步换景,景致在这春日更添几分美丽。
白明微一路穿花拂柳,沿着小道准备回房休息。
恰好看到阿六端着什么东西经过,岂料阿六一见到她,马上跑得影子都没有,唯有一缕淡淡的药香遗留在原地。
白明微眉头蹙起,阿六端着药做什么?
想到风轻尘身上有伤,且今日回来后便不再见到他,白明微有几分担心,于是果断折身去了风轻尘的居所。
看着依旧紧闭的门扉,窗棂透出些许微光,屋里烛火未歇,白明微知晓风轻尘没有歇下,于是她抬手往门上敲了敲:“风轻尘,你还好吗?”
一道身影很快浮现在她身边,又是零:“白姑娘,主子歇下了,您找他有什么急事么?”
白明微闻着鼻尖萦绕不去的药味,目光沉静地看向零:“他没事吧?”
零依旧是那张木头脸,一脸的木讷,声音自始至终也都是一种语调,没有任何变化:“主子没有事。”
零正说着,里面传来低低的,压抑着痛苦的声音。
白明微眉头一皱,直接越过零推门而入。
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熄灭了,但是灯芯仍冒出丝丝缕缕淡淡的白烟,可见是刚被吹灭。
唯有床边仍旧点着一支烛火,
借着熹微的烛光,白明微看清了风轻尘的处境。
他躺在床上,眉头紧皱,而汗水也湿/了他的发,以及他的面颊,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已经回暖的春日,即将迈入三月,他却盖着两床厚厚的被子,而一旁放着的药碗已经空了。
这一切都在昭示着他出了问题。
白明微坐到床边,伸手为风轻尘试了试额上的温度,滚烫如火一般燎人。
她连忙把风轻尘的厚被子拿开,松开风轻尘的衣襟,让风轻尘把这点热散去。
接着,她又用帕子替风轻尘擦着额上的汗水,等到脸上的汗渍被擦净后,她回眸看向一旁的零,想要从零这里得到回应。
然而这块木头,依旧是那一板一眼的模样,木讷着一张脸,好像根本没有看出白明微征询的眼神。
望着床边的药碗,白明微低唤一声:“阿六。”
她看得出这是阿六适才端的碗,也知晓阿六必然就在此处。
果然,阿六很快就从角落里走出来:“白姑娘。”
白明微眉头紧皱:“他都热成这样了,怎么还给他盖这么厚的被子?容易闷出问题的。”
阿六小声回答:“可主子说他冷。”
像是为了配合阿六,风轻尘在失去被子后,便朝温暖的地方靠,迷迷糊糊中抓住白明微的手,把脑袋凑了过来。
白明微下意识挣脱,但见风轻尘这个模样,想到自己发热时的难受与无助,她打消收回手的念头,任由风轻尘搂住
。
听到阿六的回答,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到底男人不够细心,才把人给伺候成这样,风轻尘已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这俩大男人却连汗都不懂得帮主子擦。
但她也不好教训别人的属下,只是道:“都病成这样了,怎的不与我说?怎么不想办法叫个大夫?”
阿六有些委屈:“主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告诉姑娘,他想着姑娘与七公子刚刚团聚,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打扰到姑娘。”
“再者,阿零与属下都晓得治伤,也算略通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