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抚摸着他的头说:“孩子,你作难了,你该早跟姑说,姑家日子如今好过了,你妹妹有本事了,能帮上忙……好了孩子起来吧,赶快送你妈去医院要紧。”
我提醒他:“打120,这样到医院好安排床位。”
小枝哥马上打了120,车很快到了,把小枝母亲抬上车送往市里医院,小枝的妹妹和她哥跟着去医院了。
因为小枝不敢跟着去,她得回家申请一下婆婆。
病人去医院了,我妈也放心了,和小枝爷爷奶奶说句话就告辞了。
小枝也就马上回家,她怕回家晚了婆婆又骂。
我让她坐我的车一块回家,她就坐上来了。
在路上,我趁机教导她:“小枝姐,我跟你说过无数次了,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你就是太善了才被你婆婆跟小姑子欺负。”
我妈叹了口气,看着车窗外不说话。
小枝嗫嚅:“可是,当媳妇的哪能跟婆婆吵架呀,那不成了村里的泼妇了。”
我耐心跟她解释:“小枝姐,如果你婆婆是个通情达理的长辈,你跟她吵架算你是泼妇,但如果你婆婆是个泼妇,你跟她吵架叫正当防卫,是合情合理的。”
“啥、啥叫正当防卫?”小枝憨憨地问。
我给她打比方:“好比一个人拿刀砍你,你夺过刀砍了他这就叫正当防卫。”
她又追着问:“你自己想想,是甘愿被人砍呢还是夺过刀砍他呢?”
小枝说:“当然夺过刀砍他了。”
我笑:“对呀,如果你婆婆跟小姑子再欺负你,你反抗就是了。”
小枝还是不敢,她嘀咕:“我妈信耶稣,从小就教我们姊妹五个,说姑娘嫁到婆家就得孝敬公婆,讨好丈夫,不然就会被人戳脊梁骨,那样娘家也跟着丢人,她说她不图我们几个闺女孝敬她,只图我们在婆家落个好媳妇的名声,她脸上才有光……”
“你妈还说,人家拿你上衣,你把下衣也给他,有人打你的右脸,就把左脸转给他是不是!”
小枝低头说:“我妈还真这么说过。”
我呵呵两声。
我妈无奈地说:“香香,你不知道孩子,这番教诲是老一辈每个母亲教导出嫁闺女的话。不怪你妗子。”
我讽刺地说:“所以无数在婆家被压制了一辈子的妇女,根源其实就在自己父母的手上,他们害了自己闺女都不知道。”
我妈摇头苦笑:“谁说不是呐。”
她问小枝:“嫂子,我问你,你妈对你好吗?”
小枝提起母亲眼里都是星星:“香香,我妈是天底下最好的妈,我们姊妹们虽然多,家里虽然穷,我娘可没多嫌过我们,她哪个都疼,哪个都操碎了心,好吃好穿的都给我们,她自己吃剩饭剩菜,要是锅里没剩菜剩饭了,她就啃干馍馍。我们姊妹几个谁病了我娘都向主祷告,‘主啊,把孩子的病过到我身上吧’……”
小枝“呜呜”哭了起来。
我再问:“那你妈对你们这么好,辛辛苦苦把你们养大,难道你们到婆家被人虐待,妈病成那样的都凑不出钱来救妈,这样对得起你们的亲妈吗?”
小枝一下子茫然了,许久她愧疚地低头嗫嚅:“对不起。”
我说:“对呀,我们在娘家被父母当宝贝,到了婆家当牛做马,本身就是对爹娘的不敬,你们受罪心里最苦的不是你们自己,是父母。”
小枝哭着点头,呜咽:“是的,我妹妹说,我妈天天跟她唠叨,早知道闺女一个个到婆家这么受罪,小时候掐死她了……”
我说:“那你们就该争气呀,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把自己照顾好,别让父母操心,让父母安度晚年不行吗?”
小枝忽然一抹眼泪,两眼直直的看着头顶的青天,最后一咬牙说:“香香妹妹,你说的对,我就是为了我爸妈也不能再在那个家里挨骂受屈了,我得活的对得起我爸妈!”
“说得好!”我鼓掌。
小枝一想到婆婆那凶神恶煞模样心里又打起鼓来,她胆怯地说:“香香妹妹,你知道我婆婆不光会撒泼,她还会寻死卖活的,我可缠不过她呀!比如昨天夜里的事,不是你,她非闹到我娘家去。”
又难过地说:“贵平昨天上夜班不在家,今天上午该在家睡觉,那老婆子肯定跟他告状,非逼他打我不可,贵平虽然疼我,可是他又不敢违抗他娘的命令,所以他又得作难了……”
我知道贵平是个老实人,平时很疼媳妇,但又不敢抗母命,娘对媳妇的呵斥叫骂他只能保持沉默,再偷着劝慰媳妇。
这样的男人很不容易也很令人生气,仅次于渣男。
我跟小枝说:“小枝姐,你听我说,一个男人既然娶了媳妇,就不单单是娘的儿子了,更是一个人的丈夫。作为丈夫,最起码得能保护自己的媳妇,他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这还算个男人吗?”
小枝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