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教授推了推眼镜,轻蔑的笑了一下。
“理念吗?那只是年轻人的梦想,社会才是最好的课堂,他会教你认清现实。
小施呀,你的命好,没有体验过绝望,就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当你有一个好的课题理念,怀着满腔的热情去期待,却在申请的过程中,一点一点的冷却下来,总会有千万条的理由拒绝你。
什么没有资金,什么申报受限,又是什么正在审批……
就像这次的课题,如果不是你带资金入我们研究小组,又怎会有现在的成果?
要资金没资金,要人脉没人脉的,空有远大的理想,又能怎样?”
“可这不是你做错事的借口,你就没有想过,会给病人造成多大的伤害吗?”
“他又不是我的家人,受什么样的伤害,与我何干?”
“你,你太自私了,这样做,就不怕遭报应了。”
“我的后半生都会在监狱里度过,这不就是报应吗?
但我不后悔,我一个人换来了家里所有人的幸福。
我的子女移居了国外,都有了一份满意的工作。
我的老伴也有了足够的钱财养老,你说这么多的好处,我会拒绝吗?”
“你……”
施傲被怼的无言了,整件事情中受伤的只有周舒宇。
他本是来劝于教授的,让他坦白交代,说出幕后指使者是谁,可是这种情况,劝了也是无用。
施傲走出了看守所,千羽夜也将调查到于教授的结果告诉了他。
“于教授在去年初的体检中,就查出了胰腺癌晚期,这一年多都在服药。
他的三个子女,都在年后出了国,老伴也和他离了婚,于教授选择的是净身出户。
在离婚之后,他的老伴和子女们,都接到过一笔不菲的国外汇款,暂时没有查到对方是谁。”
“他这是知道自己的病情后,才做的选择?”
“嗯,早晚都是死,不如为家人换取更大的利益。”
施傲握紧了拳头,却又无可奈何。
于教授为了家人,可谓是是用心良苦,甚至赌上了一辈子的名誉。
他考虑的十分周到,所有的事情都是在离婚后进行的,即使他的事情东窗事发了,他的家人也不会受到任何牵连。
施傲理解于教授的做法,却又不能接受,难道家人的幸福,就要践踏在别人的生命之上吗?
这样的幸福,就真的心安吗?
“董道那时候才回国,就有了计划,竟然隐忍了大半年才出手。”
“当时董道不一定会想到这一步,只是提前将你身边的人控制住,关键的时刻,给你致命一击。”
“也就是小宇受了我的牵连。”
“宝宝,不是受你牵连,从小宇交给警方证据的那一刻起,董道就不会放过他了。”
施傲的情绪有些低落,明知道幕后主谋就是董道,可是却苦于没有证据。
病房内,传出周舒宇的一声声嘶吼,从走廊路过的人都感到了心颤。
戒毒本就不容易,更别说是一个久病在床的半植物人周舒宇。
他不会说,也不知道如何表达,身体又让他的行动受限,只能躺在床上不停的嘶吼,声音中带着凄厉。
“啊啊啊……要要,要要……”
他的双手被绑在床头上,由于不停的扭动挣扎,手腕处都磨破了。
“呜呜呜……嘚嘚,痛……”
周舒宇哭成了泪人,眼泪鼻子糊了一脸,无法动弹的他只能抬起脑袋,一下又一下的撞着下面的枕头。
“小宇乖,哥在这里陪着你,你是最勇敢的,再坚持一会儿就过去了……”
蓝河心痛的抱着周舒宇安慰着,他除了拥抱,想不到任何可以让周舒宇好受的办法。
“小宇,对不起,都是哥不好,让你受苦了……”
蓝河的哭声比周舒宇还要大,他不停的埋怨自己,宁愿受这罪的人是自己。
“施傲,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小宇这样太难受了。”
“蓝河,这是戒毒的一个过程,小宇的毒瘾比较大,我已经给他服用了阻断的药物。”
“那他为什么还这么难受,能不能多给他吃一些?”
“不行,阻断药本就是让他慢慢的减轻症状。”
“那能不能再让小宇晕过去?”
“蓝河,你是知道的,长时间的昏迷,会对小宇的大脑有伤害。”
“我不怕,无论他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小宇,只要他少受点痛苦就好。”
“蓝河,你要冷静,要相信小宇,他是很坚强的。”
周舒宇还在继续挣扎,嗓子已经有些嘶哑,他突然停止了撞头,伸出舌头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