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很快就烟消云散了,铅灰色的眼底也覆上一层凉薄的冷意。
伺候在外的宫人齐刷刷跪了一地,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每个人都盯着地面,不敢发出丁点儿异响。
谢镇陵蹙着眉,袖下紧握的大手微微一张,便覆在太和殿的大门上。
殿门未开,他便被孟裳霓一把拉住。
“镇国公,要跟长公主正面硬来?”她压低声音,提醒道,“你在长乐宫时已经惹恼她了。”
在一众贵女跟前,长公主仪态优雅,高贵霸气,可在皇帝跟前,她竟完全变了一副面孔,疯癫又狂妄。
现在谢镇陵贸然进去,只会愈发触怒长公主。
谢镇陵一低头,就隐隐看见她那只抓扯着自己衣袖的手,素手握成拳,抓的很紧。
他扭过头去,目光落在她身上,“你在担心本公?”
孟裳霓堪堪收回手来,唇角冷冷一勾,她在跟他说正事,他却是满脑子这些东西?
她眉头一蹙,“是,我担心镇国公!”
她轻飘飘一句话,莫名像一道暖流淌进他心里,他的唇角没来得及勾起,就听孟裳霓压着声音补了一句,“担心镇国公脑子犯浑,分不清场合!”
谢镇陵,“……”
而后一张冷峻的脸,撤回了一个笑容。
孟裳霓的声音虽然极小,还是有那么一星半点被跪在殿外的宫人听了去。
他们一个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悄悄瞥她。
普天之下竟然还有人敢这么教训镇国公的!
这位夫人真是疯了!
那镇国公动起怒来,不得把人扔进狱境司反复鞭尸啊?
这位夫人怎么敢的?
他们小心翼翼的微微抬头,却见镇国公站在原地,俊美的脸上甚至连一丝恼怒都没有。
脑子犯浑?孟裳霓在教训他?
爬上镇国公的位置后,这天底下几乎已经没人能教训他了,挨了孟裳霓的训,他心头反而生出一种难以言说,莫名其妙的暖意。
“都有胆子训斥本公了,还顾忌什么?”他沉沉的盯着孟裳霓,太和殿外灯火通明,照的她那张脸格外的柔和清晰。
他看了又看,像是要把她揣进心里。
明明是问责的话,却莫名的有几分宠溺。
在太和殿内传来长公主狠厉的尖叫声时,谢镇陵的手重新按上了殿门,用力一推。
殿门轰然而开,同时射来的,是皇帝和长公主两人锋利交错的眼神。
“陛下,镇国公……拦,拦不住……”宫人们已经快吓得魂飞魄散了。
今日的镇国公,跟吃了火药一样,竟连通报都未传一声,这样赤裸裸的就闯进来了。
谁能拦得住他啊!
皇帝的脸色已经被长公主气成了猪肝色,殿门一开,屋外凉丝丝的风涌进,他重重的呼吸了一口,才感觉昏胀的脑子清明了几分。
眼神落在谢镇陵身上时,没有半分责备,反倒是满满的欣赏。
他一身怒气褪去,像个慈父朝他微笑,“镇陵,朕等你许久了。”
而后,目光又落在孟裳霓身上。
他迅速的将孟裳霓打量了一遍,眼底没什么波澜,身为皇帝,这辈子见过的女人无数,孟裳霓算容貌和气质都出挑的。
可虽然穿了一身红衣,却有一种淡漠的疏离,像裹着一层冰壳一样,在他跟前都没化去半分。
这莫名让他想起上官芷,那个女人比她更甚,自视甚高,满身清傲。
他用尽手段得到的女人,到死,都对他没有一丝真心。
“你就是懿德县主?”皇帝一开口,孟裳霓便端端正正的跪下,朝他行了大礼,“臣女孟裳霓,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罢,她不忘冲长公主行礼,“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长公主垂着眸,她此时还压在皇帝的桌前,因着恼怒,从脖子到脸的红都还没完全褪去,整个人像一朵红艳艳的牡丹。
“懿德县主,你倒来的正好,也不必皇兄与本宫争的面红耳赤了。”
“你自己说,是要辰王,还是要……”她的目光随意落在谢镇陵身上,极不情愿的念出三个字,“镇国公。”
孟裳霓还跪在地上,无论是皇帝还是长公主,没一人让她起来。
谢镇陵一伸手,直接就将她捞了起来,他魁梧的身躯将她紧紧挡在身后。
孟裳霓却丁点儿都不犹豫,“自然是辰王。”
“臣女倾慕辰王殿下已久,臣女是休过夫的人,公主和辰王皆不嫌弃臣女的过去,已是臣女天大的福气。”
她言辞恳切,态度真诚,从头到尾都没看谢镇陵一眼。
皇帝当场傻眼了,他看向谢镇陵,只见他张冰块脸已经阴沉的要滴血。
一时间他真是如坐针毡。
这小子求赐婚的时候,他一边意外,一边开心,便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可那圣旨却是慢了一步,谁知道孟裳霓这么吃香,他的儿子,义子,竟同时看上了她。
还引得谢望舒这个疯子,跑到他跟前来大撒了一场疯。
长公主见此,心中一口郁气当即消了大半,最开始对孟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