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知道,六皇子不是来羞辱他的。
楚阳跪在地上,苦笑几声,“阿月不过大我七岁,只是名义上的继母而已。”
“我所行之事,虽是背德,可我从未后悔。”
“殿下,黑暗中已经够苦了,两个受尽折磨的人,互相救赎,是温暖的。”
谢九辰寒眸一动,喃喃道,“温暖……”
原来背德,竟是这样的感觉吗?
可早在西鸠时,他就已经感受到这份温暖了。
他睥睨着楚阳,见一缕缕黑气已经顺着他脖子上的血脉往上走,是‘假死药’起了作用。
他淡淡道,“可在绝境之中,你依旧背叛了你继母。”
楚阳眉头紧蹙,定定的看着谢九辰,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判断此刻究竟该如何回答。
可他此刻只觉得喉咙发紧,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要将他的魂魄都抽走一样。
他抓了抓脖子,努力保持镇定,也顾不得思考了,只道,“殿下也说了,身在绝境,我只有自保,才能有机会保住阿月,还有我们的孩子……”
“我身为男人,若没有足够的实力,又如何给她和孩子安稳的日子。”
他眼底染上一层憎恨,“只可惜,让那贱人赢了。”
不……有六皇子出手,他未必就输了。
谢九辰看着楚阳呼吸急促,痛苦抓耳挠腮的样子,寒眸却生出了亮光。
他抚摸着右手食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呵呵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么……”
他的声音潋着癫狂,楚阳不解,却也抵不住那药效,彻底‘断了气’。
王嫣然站的离谢九辰有些远,从谢九辰强吻她时,她就知道这是个疯子!
此刻他好像更疯了,癫笑着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他的笑声,很快就引了躁动,湿漉漉的走廊外,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赶来。
为首的便是大理寺少卿杜长青,他的身后跟着十来个狱卒。
杜长青赶上前,只见楚阳已经闭了眼,他跪在地上,垂头乱发,身体僵直。
杜长青脸色一黑,越过谢九辰,蹲在楚阳身边,伸手叹了他的鼻息,又探了脉搏。
全都是已死之人的迹象。
脖子上那骇然的黑,像一团团黑雾,要冲破单薄的皮肤一样。
“辰王殿下,你毒杀了他?”杜长青这才回过头去,紧紧的看着谢九辰。
王嫣然下意识捂紧了脸上的面纱,往昏暗的角落里退了退,她并不想让自己的身份暴露。
谢九辰倒是冷冷一笑,看向杜长青,“杜大人身为大理寺少卿,也学会胡说八道了?”
“楚阳畏罪自杀,你倒赖上本王了?”
他寒眸一眯,“是镇国公要你污蔑本王的?”
杜长青站起身来,朝谢九辰拱手行礼,“辰王殿下言重了,本官与镇国公毫无交集。”
“只是楚阳暴毙狱中,总得有个说法。”
话落,他冲身边的狱卒道,“把仵作请来,好好给楚世子验尸!”
“殿下既亲自来看望这个犯人,想必也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九辰脸色一沉,“杜长青,本王跟你说话,已经是抬举你,你别不知好歹!”
“楚阳曾经在本王手底下谋事,本王念旧情,要赐他个全尸,你叫仵作,是想违逆本王?”
他是陛下的亲儿子,而杜长青,虽是大理寺少卿,可也仅仅是杜家一个庶子而已。
杜长青拿什么跟他斗!
“本王知道你正直清明,可也要想想,是你的脖子硬,还是本王的刀子硬!”谢九辰威胁的话落,只消他一个眼神,在暗处的无影便闪了出来。
他干净利索的打开牢门,直接把楚阳扛在了肩上。
旁边的狱卒按着腰间的刀柄,不敢妄动。
谢九辰冷飕飕的看了杜长青一眼,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脚下步子一迈,直接从杜长青的脚背上跨过去。
杜长青心中憋着一口气,却不敢轻易发作。
一时冲动,只会换来无法收场的结局。
他一个庶子,贸然跟六皇子相撞,只会葬送他多年的努力。
他袖下紧握着拳头,往后退了一步。
谢九辰冷哼一声,大摇大摆的离去,王嫣然赶紧跟上,把脸捂的更严实了。
杜长青看着她的背影,迅速转身,朝镇国公府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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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伯府,一连几日,孟裳霓都睡的极好。
一双儿女失而复得,夜里她左手搂着渊儿,右手抱着音音,整颗心都是安稳的。
是日一早,孟裳霓亲自给音音梳头发。
肉嘟嘟的小丫头,黑黝黝的头发都油光瓦亮的,微微卷曲,泛着黑珍珠一样的光泽。
她用梳子蘸了刨花水,给她梳了两个漂亮蓬松的麻花小辫,用珍珠和小兰花发饰点缀,衬得她本就圆乎乎的小脸蛋,越发的乖巧圆润。
像个水蜜桃一样,谁见了都想亲一口。
小丫头的眼睛,全程都黏在她身上,小胖手抱着她的胳膊都舍不得撒开,活生生像个人形挂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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