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时,楚阳亲自来了孟裳霓院里。
今日他打扮的甚是隆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被玉冠规整地束起。
一袭藏蓝色的蜀锦锻袍,外罩同款面料的披风,随风轻扬着,腰间那根玉带,流光溢彩,很是抢眼。
看向孟裳霓时,他琥珀色的眼底酝着凉意。
他看向孟裳霓时,琥珀色的眼底起初酝着凉意。
“裳霓。”很快,那凉意消散,转而换上了那副看狗都深情的眼神,牢牢地锁着她。
好似之前的纠葛从未发生过。
“你今日穿的,素了些。”
孟裳霓冷然一笑,“只是去做客,穿的扎眼了便是抢主人家风头。”
楚阳眯了眯眼,从袖中拿出一支并蒂莲琉璃簪来,“你最喜欢莲花,我是记得的,这支并蒂莲琉璃簪,是我年前就命人打造了,想在你生辰的时候送给你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遗憾,“没来得及。”
“今日,你可戴上。”
曾经,他对孟裳霓也是有几分真心的,可这份真心,她偏偏不珍惜。
孟裳霓眯了眯眸子,瞥了那簪子几眼,上一世直到死,也没见楚阳送她什么东西。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用多想,这簪子也有古怪。
她接过那簪子,面不改色,自己簪在了头上,“既是世子的心意,我领了。”
楚阳看着她,伸出手去,将她耳边一缕发丝绕到了耳后,“你我夫妻六年,本该知晓,在我心中你无人可及才是。”
“罢了,时间也不早了,别让王公子久等。”
孟裳霓心中冷笑,只觉被他摸过的头发都脏了,心里直犯恶心。
她步子一动,金钗和墨竹便一起跟了上来。
楚阳一见着墨竹,只觉得整个左手都疼了起来,他往旁边挪了几步,跟墨竹保持了一段距离。
幸好,尚书府设宴,这些随行的婢女,护卫,只能在外院候着,进不了大厅。
他便也不用费精力去支走她们,尤其是这个女护卫。
楚伯府的大门处,停着一辆马车,潘氏早已等候着了。
今日她倒是没有带楚光耀和楚光瑜出来,孟裳霓也没带谢澜渊。
见到楚阳和孟裳霓来了,潘氏只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看见孟裳霓头上簪着那支并蒂莲琉璃簪时。
潘氏眼里暗暗掠过一抹精光。
孟裳霓的目光则落在了她腰间的香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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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府。
天色大亮时,已是人声鼎沸。
今日,便是尚书大人与尚书夫人都亲自来迎客了。
不止王朗在乎程霜肚子里这个男胎,王尚书更是将其视若珍宝。
尚书府子嗣向来单薄,他的膝下也仅有两个儿子而已。盼了这么多年,头发都已花白,终于是老天开恩,赐给他们一个麟儿。
虽说是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也无关紧要了。
尚书夫人也笑盈盈的,见身边的孙青禾丧着个脸,她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低声训斥道,“今日这么多贵人在,你丧着脸给谁看呢?”
“你自己生不出儿子,还有什么好气的?”
“都怪你,差点还害了我的宝贝孙子!孙青禾,我告诉你,日后你可必须把程姨娘给我当祖宗供起来!”
“但凡程姨娘少了根头发,我都要拿你是问!”
孙青禾低着头,只委屈的答了一声,“婆母教训的是。”
这个世道,生不出儿子的女人,便是如此下场。
纵然她是高门贵女,婆家仅仅是捏着这一点,便能把她往死里磋磨!
她恨啊!
这世道待女子不公,生不出儿子,就真的是她的错吗?
可她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与这滚滚凶潮抗衡。
她眼神一瞥,就见着楚伯府的马车来了。
楚阳,孟裳霓,潘氏,齐齐下了马车。
一时间,众人都看了过去。
初六一事后,楚阳和潘氏的名声可是臭的不行,谁见了都忍不住要嘴上几句。
但今日,两人却得了王尚书亲自相接。
“楚世子,你救下了我尚书府的长孙,今日便是座上宾!”王尚书握着楚阳的手,满脸慈善,“外头那些闲言碎语,老夫是不信的,但凡长点脑子的,也应该知道,楚世子是被人陷害了。”
说罢,他的眼神冷漠的在孟裳霓身上一扫,意有所指道,“这世间之人,以商贾最为奸诈狡猾,楚世子,可得当心身边人。”
坐到他这个位置上的,已经是老狐狸了。
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看不出来。
他今日,就是故意贬低孟裳霓,从而来抬举楚阳的,也算是借此机会,给楚阳和潘氏洗了污名,算是报答他们救下自己的孙儿。
听此,楚阳和潘氏心中自是狂喜。
这程霜,救得可真是太好了!
如今连尚书大人都亲自替他们正名了,那外人还敢胡乱说道?
一时间,众人的眼神不由得落在孟裳霓身上,只见她穿了一身月华白裙,只领口和衣袖处嵌着几抹淡淡的紫色,整个人都很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