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沅被摁着跪在地上,双腿几乎是痛得失去了知觉。 但这身体上的痛,远比不上胸腔里愤恨的痛:差一点儿,只差一点儿就成功了,老天为何要如此戏弄于他,在这最后一天,最后关头,让太子回来了。 多年的暗筹,几个月的运作,与沙陀周旋,几乎耗尽王家所有财力人力,到了最后一步,却是功亏一篑。 成王败寇,可他不甘心败啊! 此刻,王朝沅恨不得冲上前去啃了龙靖修的骨,吃他的肉:“龙靖修,你为何还要回来,怎滴没有在外死无全尸!” 洪章全也不甘心呐:“堂堂一国太子,习得一身旁门左道的妖法,有种与老夫真刀真枪比试一场。” 这龇牙咧嘴的丑陋模样,龙靖修觉得实在碍眼,都不屑再与其说话。 “大哥!” 善澄抱拳:“善澄在!” “这里交给你,将人看守起来,明日一早押进囚车游街。”龙靖修现在不大清楚宫里的详细情况,不知哪些人能用,哪些人叛变了,但唯有两位舅兄,是绝对值得信任的。 “是!”善澄也定当不负太子所托。 “哎,誉恒这是要去何处?”康帝喊住大步往外走的太子。 “收拾残局!”龙靖修头也不回的道:“福公公,送陛下回养心殿歇息。” 康帝重重叹了一口气,更像是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徐福,扶朕回去吧!” 他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可走了几步,发现端木善澄没有跟上来,他又问头:“端木太医?” 善澄抱拳告歉:“太子殿下让下官将这叛贼二人看管。” 康帝一噎,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搭着徐福的手,慢悠悠的走了。 上了龙辇,他闭着眼睛:“这端木家兄弟还真是……前些天对朕寸步不离,现在太子一回来,哼,一个个儿,都巴不得离朕远远儿的。” 呃,徐福公公语塞,心道这都什么时候了,皇宫里乱成一锅粥,你怎么还计较这些呢? 但这话他是绝对不敢说的:“陛下,端木家两位大人,这也是想要替您分忧呢!” “替朕分忧?朕看他们是替太子分忧吧!” 徐福公公笑笑,决定大着胆子道:“无论是替您,还是替太子分忧,忠的都是龙家江山嘛!” 康帝抬眼,瞪了他一眼,徐福赶紧告罪:“老奴越矩了,还请陛下责罚!” 康帝深吸一口气:“跟在朕身边不离不弃的,也就这么几个人儿了,朕也舍不得罚你去挨板子,就罚你闭嘴吧,今儿一夜都别说话了!” 主要是,这些人说的话,他都不爱听,偏偏又还都是事实。 养心殿外,方旭舟已经候着了:“陛下,师兄派我来给您请脉。” 康帝谈谈的瞟了他一眼,没说话直接进殿了,折腾这么久,他的身体早就有些撑不住了。 很快,太子回宫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皇宫。 一个时辰后,整个京城,亮灯的屋子都多了许多。 端木荣澈带人,先将那些被控制的官员家属解救出来,不幸中的万幸,王朝沅和洪章全没有将所有反对他们的官员都杀了。 从漠北边境潜回来的五万黑巾军中,有极少数还是以前跟随护国将军秦震良上过战场的,他们的记忆里,也有着太子殿下年少时上阵冲锋的画面。 现在太子殿下归来,洪将军被擒,他们还有跟着造反的必要吗? 武器一丢,大家皆是受王丞相和洪将军蛊惑,还望太子殿下既往不咎…… 经过一整夜的整顿,王家的人,和洪章全的人,基本上是被控制住了,但在背后替他们推波助澜的沙陀国势力,还没有揪出来。 但目前最重要的,依旧是稳定民心和军心。 第二天天一亮,龙靖修就替康帝上朝,皇宫不能乱,京城不能乱,各部依旧需要正常运行,百姓的生活还要继续。 将事务安排下去之后,龙靖修有了短暂的空闲。 瘸着腿儿,包着头的小松子,带着两个小太监,端了些膳食上来:“爷,您一路奔波着回来,又辛苦一夜,用点东西吧!” 龙靖修看了他一眼:“伤成这样,还出来作甚。” 小松子脸上带着笑:“奴才不疼,爷回来了,奴才高兴呀,高兴,呵呵呵……” 笑着笑着,他都想哭了。 他不会武功,昨日混战中受了重伤,躺在地上,他以为自己就会这么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