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致远声音沉缓。 知道棠婧不待见自己，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卑微。 他从来不用这样近乎是哀求的语气来和棠婧说话，此刻这副小心翼翼，忐忑不安的模样，简直是全新一面，罕见非常，令人觉得陌生至极。 棠婧微微蹙眉看着他，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顾致远有所预料地抢先。 他扯了扯嘴角，或许是自己也觉得说出的话很是荒谬，脸上挤出来的笑容像是苦笑。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你肯定不会相信。” “我不奢求你现在答应和我复合，也不是想利用救了你这件事来要挟你。” “出车祸那天，我就跟在你的车后面，我去救你，并不是想把它变成什么把柄，救你的时候我是真心，现在同样也是真心。” 顾致远生怕被她打断，语速极快，却又字字句句说得十分清楚，想让人装傻都不行。 “棠婧......我爱上你了。” 他本来就是骄傲自大，不允许别人拒绝的人，现在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约等于是放下颜面，低声下气了。 “我只希望你不要像之前那样拒我于千里之外，给我一个改过自新，证明自己的机会......” 丝丝在旁边也听到顾致远的话，惊讶不已，眼睛都瞪圆了，心中暗叫不好，手里抓着的被褥边角都快被她揉得变形了。 不是...... 这年头，男小三都是轮着来当的啊？ 付钰速归！你别拍戏了我说......有人的锄头都快挖到你脸上了！ 棠婧和丝丝的心情类似，也十分惊讶顾致远说出的这番话——但不是因为他的表白，而是怀疑他是不是吃错药，脑子坏掉了。 她嫁进顾家三年，和顾致远的关系还不如从前好，简直每况愈下。 当初联姻，他也是亲口答应了的，却在婚礼现场指责羞辱她，基本的体面都不给，差点儿叫她下不来台。 这不是又当又立是什么？ 大婚之夜更是冷着一张脸出去潇洒快乐，被花边小报的记者拍下，拿到她面前，花了她不小的支出才压了下来...... 要不是当时需要顾家的帮助，她都想把那些照片拍到他脸上！ 他受了情伤后在外面找的那些莺莺燕燕，各式各样的都有，有些胆子大的花蝴蝶一样在她面前蹿，找她麻烦...... 还有让他魂牵梦萦的虞子衿，她回国之后两人干柴烈火，毫不避讳，让她在大众面前戴上一个取不下来的绿帽子。 她又不是犯贱，垃圾桶里的一块儿脏东西还要捡起来视若珍宝。 顾致远脑子有问题可能会说出这些话，她却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棠婧表情冷下来，看上去像是一只精美却虚假的玩偶娃娃。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说出的话像是一支寒冰凝成的弓箭，直接贯穿了顾致远的身体，在他虚浮的躯壳中融化，从骨子里往外的觉得冷。 他之前所有的深情款款仿佛都成了笑话。 虽然知道很缺德，丝丝还是不厚道的嘴角上扬。 “你想改过什么，证明什么，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需要的机会，也不用来找我要。” 棠婧的嗓音已经恢复了得差不多了，不急不缓、悦耳动听却又伤人彻底。 “而且我不爱你。” 顾致远愣愣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当年虞子衿不告而别突然出国的时候，他也曾有过孤独的感觉，而今面对棠婧，这种孤独感又重新席卷而来，却比之前更加猛烈，更加绝望。 无论做什么，都已经无法挽回的程度了。 顾致远微微垂下了头眼。 他从出生开始，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想要什么东西，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拥有，进入顾氏之后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连续两次栽倒在棠婧身上。 一次因为她，他和虞子衿被拆散，恋情无疾而终；这次也因为她，他的爱意被她弃若敝履，不加犹豫地拒之门外，他连挣扎的机会都不配拥有。 两次求而不得，都是因为她。 氛围已经紧张到不能再紧张。 棠婧在等顾致远发作。 她忽然想起婚后有一次顾致远在饭局上应酬，喝多了之后不知道怎么的被司机送到别墅这边来了。她当时已经睡下了，大半夜地被吵醒，心情差到了极点，可也不能真的直接把他丢在门口不管，只好让司机把他背进一楼的客房休息。 那是他们刚结婚几个月不久，关系是最紧张紧绷的时候，等顾致远醒过来，一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她的地盘，脸色可谓千变万化，估计是又回想起了和她婚前那段离谱的“露水姻缘”，脸色黑得像烧过的锅底。 就是现在这样，低垂着眼不说话，脸色阴沉。 后来他是暴跳如雷，指着她鼻子骂，气愤非常地警告她别再使什么下三烂的招数。 她上次真的是忍者神龟级别了，耐着性子照顾他都能被骂得狗血淋头，这次不留余地地将他的自尊踩碎了一地，他还不得恼羞成怒啊...... 顾致远这么高傲的人，失控暴走，跳到床上打她的可能都是有的。 不过棠婧失算了。 顾致远神色缓缓恢复，那双深邃的凤眸径直朝她看过来，直勾勾的，近乎是有些渴切和贪婪。 丝丝在旁边看到他这副样子简直毛骨悚然。 这种恨不得能把棠婧装进他那双眼睛里的行为，略显激进了。 棠婧却是稳如泰山。 她早被付钰小狗求爱似的炙热眼神训练的接受度很高了。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注意身体。”顾致远径直跳过之前的话题，仿佛真的就是过来探望一下朋友，自然而然地说道，“改天我再过来。” 厚脸皮大军再添一员猛将。 棠婧皱着眉头，顾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