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探来,捏着她的酒杯,抢了过去:“你就别喝了,爹,小枫还小,又是女孩子,还是喝茶吧。”
“行行行,喝茶,是爹爹高兴过头了,还是阿齐细心,如此关怀与你。”
老父亲眼里,看到孩子们相亲相爱,满是欣慰。
酒被换成了茶,也好。
心意在,无所谓是酒是茶。
她端起了茶杯:“这一杯,还是敬爹爹。”
百里齐也抬起了酒杯:“爹,以后我会时常回来陪你喝酒,等我有了自己的宅子,就把爹和小枫,接过来住。”
自立宅邸,就是成家了。
冷枫内心嗤然。
魏爹爹虽是感动,却还是顾忌到冷枫感受,是以言辞间,多少有些尴尬。
“甚好,甚好,一家人住一起,甚好。”
三人举杯饮尽。
冷枫不想坏了好气氛惹魏爹爹难过伤心,于是一顿饭,吃的和往常无异。
魏爹爹开心,多贪了几杯,又不是擅长喝酒的,酒壶见底的时候,他也大着舌头红了面孔,醉醺醺了。
百里齐安顿了他进屋休息,关门前,还听见魏爹爹在那殷切的喊:“阿齐,别走啊,今晚留下,在家里住一晚。”
“爹,我不走,你睡吧。”百里齐柔声一句,带门出来,冷枫
正收拾碗筷。
他上前,接过她手中筷子:“我来。”
以前在家,他只要放假回来,都是抢着干家务,冷枫可不舍得,每次都催他去读书,他实在执意,他也只让他帮忙擦擦桌子什么的。
现在,他要干就干呗。
她还乐得清闲。
于是,手一松,自顾自往房间去,还不忘吩咐一句:“一会儿把地也扫了拖了,撒了菜汤在地上,遭虫。”
“知道了。”
“还有,橱柜擦一下,有些日子没擦了。”
“嗯。”
“马喂一下。”
“好。”
“哦,灶仓里的灰,记得扒掉两框,倒菜地里吧,都快满出来了。”
“好。”
“爹的衣服,你洗。”
“好。”
“还有……”
看着那双眼睛认真诚恳的等着自己的样子,冷枫忽然说不出来了。
欺负他,其实,没多大意思。
想到和暖暖的对话,她不耐烦的摆摆手:“没了,就这些,我去睡了。”
“嗯。”
冷枫回了房,完全是没心思睡的。
房子不大,他在外头忙活的声音都听得清。
她合衣躺在床上,抬头看着头顶的帐幔,想到这十一年来的点点滴滴,不觉沉沉叹了口气。
许久后,院子里传来了打水的声音,冷枫走到窗
边,微微开了一条缝隙。
那素白的身影,坐在月色下,正在搓洗衣服,动作并不生疏。
这些年在国子监,他一直都是自己照顾着自己。
当年,若不是柳梦,他该和傅清恒一样,衣食无忧,十指不沾阳春的长大。
这十一年,虽然很少让他干家务,可他但凡在家里,很少有歇下来的时候。
之前在青州城,他一得空就来医馆帮忙,人人都道冷枫医术了得,却不知阿齐何尝不是熟读医书,只要入这行,想考个太医估计都轻轻松。
后来魏爹爹出事了,青州城又不太平了,她们变卖家产入京,一路上魏爹爹因为医死人的事情一直郁郁寡欢,她年纪又小,是少年阿齐,一路扛起照顾他们的重任。
冷枫还记得,行到半途,荷包渐扁,他们不敢雇车,改为步行,阿齐念她幼小,怕她累着,几乎每天都会背她走两个时辰,再苦再累,永远只给她们笑脸,从不吭声。
进京后,遇到王伯之前,日子过的惨淡,租不起房,住不起客栈,仅剩下的那点钱,只能勉励维持一日一餐,露宿街头他夜里总抱着她睡怕她冷着,每天那仅剩的顿饭也总是吃两口就骗她说自己吃饱了,让她多吃点。
那一阵魏爹爹虽然努力找活了,可京城人欺生,瞧不上青州小地方来的他们,魏爹爹处处碰壁。还是阿齐,为了养活他们,那样自尊自爱的一个人,到胭脂水粉铺当人形招牌,靠那张俊朗的面孔,出卖色相,帮忙吸引女子进店买东西。
其实,说句过良心的话,冷枫总说白养了他十一年,这十一年,又何尝真是她在养,魏爹爹的付出多过她,而阿齐也从来没停止过回报她和魏爹爹的恩情。
譬如王伯上次送礼,希望阿齐利用吴相和吴绵绵的赏识,帮忙拿下御膳房粮米生意这件事,阿齐何尝不是怕魏爹爹难做,才答应的。
人人都说他谦逊温和,只有冷枫知道,他骨子的清冷孤傲,不屑攀权富贵,但是他能为家人,做出最大程度的妥协和忍让。
他把他真正的温柔,都给了她和魏爹爹。
当然,现在也可能给了柔晴。
但是冷枫最多只能怪他为什么不爱自己,至于其他,他依旧是无可挑剔的。
理性角度来看,如果角色互换,她变成了阿齐,阿齐是她。
她只把阿齐当家人,阿齐却想泡她,还当众献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