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怀安醒来时,外面天光已经大亮。
少年正站在床边穿衣,背对着他的身姿挺拔。
其实以男子的身形来说,他有些偏瘦了。
姬怀安望着少年用皮革腰带束起的腰身,失神了一瞬……
他一向警惕,防备心重,睡眠也浅,一点动静就会惊醒。
本以为有人在身边,他会睡不着。
没想到与少年一起歇息,竟然睡了这么久……
许是身体不舒服,又太疲惫了吧……
似乎是察觉到视线,少年侧过头来,“怀安兄,休息了一晚,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谢主公关怀。”
南玥开的药很有效,再加上放松下来睡了一觉,姬怀安身体的确好些了。
“那便好。”南玥勾唇笑了笑。
这个世界的小尾巴性格别扭,心思重的不行,身体还不好。
昨日不过一句附和他的话,他就不高兴。
又日日紧绷着神经,满心算计,恐怕梦里都是些阴谋诡计。
若不陪着他,他还真不一定会好好休息一晚。
再加上,王室是不敢拿她怎么样,但她昨日宴席上那么嚣张,万一有不长脑子的,拿她谋士下手出气呢?
不过昨晚很是平静。
看来,黎王根本不想和她撕破脸。
胜算又多一分。
这也侧面证明,黎国现在情况是真的很糟……
……
拓跋氏的混乱一直持续到凌晨才渐渐平息……
拓跋氏小辈以及旁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隐隐听说,昨晚一个拓跋氏的旁支小辈发了疯。
大晚上的不休息,闹着要见家主。
然后一连打了好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甚至家主,还有那小辈的亲生父亲,都挨了一顿毒打。
事情闹得可大了,差点压不住。
最后还是王上带着拓跋岭将军来了,才稍微安静了一点……
小辈们讨论此事时,又惊讶又好奇,还有些敬佩。
拓跋氏的人,都特别慕强。
慕强到什么程度呢?
这个拓跋小辈打了家主和长辈,他们最大的感受,不是觉得这人忤逆不孝。
而是……
这么厉害的旁支可以和拓跋岭一起上战场啊!
说不定又是一个天生战血的将军!
为什么这么晚才发现呢!
长辈们都在干什么?
小辈们不知道真相,还能说笑。
黎王和拓跋家主,现在可是笑不出来。
拓跋铃一身战甲,未戴面具,她声音冰冷,暗含威胁,“请王上让公主入王陵,风光大葬公主,并昭告黎国子民,为公主正名!让所有人都知道,乌雅曼公主是为何而牺牲的!”
“拓跋铃,你真是疯了!”拓跋家主怒道。
他头发花白,被拓跋铃打伤的胳膊,刚刚才被医师包扎好。
黎王神色复杂,让公主入王陵不是办不到,哪怕乌雅曼并不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去公主墓室就行。
可若是让他,风光大葬乌雅曼,并为她正名。
这与下罪己诏,没有任何区别。
他把亲生女儿送给西庆王,并且让她死在了西庆王手里,还没有接她回家的事情,子民们都会知道。
王室无情。
即便他是为了整个黎国,不得已而为之。
但他作为一个王,真的不想让子民们看到,他如此没用,如此卑鄙的一面。
一直以来,百姓们都以为,有拓跋氏守护的黎国会永远安稳。
却不知,他们的王要靠献祭女儿,来寻得喘息的机会……
“王上!乌雅曼是你的女儿啊!却被你一直当做工具,用来胁迫我就算了!你怎么忍心送她入火坑!到现在死了,还不愿意为她正名!”
拓跋铃双眼通红的吼道,她不愿意让公主,就这般无声无息的死了。
黎王眼中划过一丝悲痛,他早就后悔了。
把乌雅曼送给西庆王,造成如今这样的一个局面。
失去了女儿。
他想要的家国安稳也没有回来。
反而开始内忧外患。
他低估了拓跋铃与乌雅曼的感情,高估了西庆王的本事。
在天下这个棋局里,他本就没有多少落子的机会。
一子错。
就被逼至绝路了。
闭了闭眼,黎王道:“拓跋铃,你可是拓跋氏的人啊,你难道想让守护的百姓们,都知道家国将乱,为他们增添恐慌吗?”
他说的这点的确没错。
但拓跋铃冷笑一声,笃定道:“正是因为有拓跋氏在,所以不会恐慌!”
“王上,百姓们有权利知道,而不是隐瞒他们,到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若是敌人真的来了,我拓跋铃会拼尽最后一滴血!”
黎王被她最后一句话说得心头一震,他看着面前的女子。
他们待她,实在是不公。
她恨王室,恨拓跋氏,都是情有可原。
可她的确留着拓跋氏的战血,心有百姓。
拓跋铃踏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