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四下只闻风声。
陆枫源面带红意,信步从花满楼走出,回味起适才的滋味,心满意足地呆笑两声。
花枝巷,灯火通明,略有几人来往。
行至十字口,再往前便是圆通巷,陆家的车马便停在此处。
黑暗中,一抹暗影闪过,出现在陆枫源身后,几步走上,拍了下他的背。
陆枫源怒了,转过身,却吓得往后退一步:“你,你是……”
黑袍、黑帷帽,根本无法认出是谁。
黑影未等他问出来,腿用力往下一扫,趁他没站稳,一把掐住他的胳膊,电光火石间,陆枫源感到他似鸟一般飞起,随后又似失了翅膀一般的,坠打在地。
五脏六腑似乎都碎在了身体里,未等他反应过来,垫在他头下的脚一空,睁眼时,已经不见人影。
陆枫源碎了般,痛入呼吸,再一眨眼,寒水刺落。
守着陆家车马的小厮觉着奇怪,寻常时候,少爷早该到了,怎么当下还迟迟不来,遂去前探看。
却见少爷躺着地上,若不是踩到了,都发现不了。
忙得扶起叫疼的少爷,背上少爷往马车赶。
月色寂凉,韩千语挎着装夜行衣的包袱,牵住大仇初报的周梓玥,旋入周宅。
:“快回去吧。”韩千语轻声道。
堵在胸口的一口气总算消了,心中都舒畅了许多,周梓玥到过谢,悄悄溜走。
坐上榻,周梓玥不住又锤了两下缂丝菊花被,才裹被躺下,嘴角扬骄。
陆枫源这样的公子哥,怎么着也得躺四五个月,这还是保守的。
不保守的,那就是永躺病榻。
定远伯这一脉,兴许就断这了!
至少,陆枫源养伤的这段时间,陆夫人更多的注意,会集中在宝贝儿子上,逼婚,暂时告一段落。
在这期间,如果梓婷能定下亲事,陆夫人兴许便会死心。
绵绵睡意缠眼,周梓玥长呼回气,拥被入梦。
*
重阳节刚过,太子的巫蛊案震惊朝野。
有官员揭发,太子在东宫藏有龙袍,并有两个巫蛊。
皇帝震怒,封宫搜查,果真在太子的寝殿翻出龙袍与巫蛊。
而后,又被目睹与刚入宫的兰昭仪有染,皇帝龙颜大怒,下诏废太子,贬至庆州。
此起彼伏,恒王在渝州剿匪获功,陛下欣悦,升其为亲王,淑妃重获圣宠,晋为贵妃。
反观钰王,差事虽办得好,但圣上毫无表示,只是口头夸奖几句,赏些金银珠宝,还被恒王压了一头,门客都往恒王府跑了。
上回到长公主府练武,关怀之余,建宁愁眉不展,安王有所收敛,但还是能感觉到低迷。
印象中,新皇的年号是乾康,但具体是谁继位,周梓玥不太清楚,出于私心,她并不希望是恒王。
行入长公主府的花厅,这回陪着建宁的,却不是安王。
建宁提着梓婷作的灯画,高兴地拉着周梓玥走至那位身着华服的矜贵王爷前,笑弯了眼睛,:“七哥,这位就是我常与你提起的周三姑娘,梓玥。”
周梓玥见过礼,钰王敛眉思索片刻,:“是那位兄长在国子监被恒王兄的人欺负的姑娘吧?”
周梓玥:“......是民女。”
钰王颜色淡淡,:“很有胆识。”
雨天扮男装进国子监,还敢告出来,胆识绝不止一点。
:“多谢王爷夸奖。”
建宁公主与韩千语在外游览花园,厅内只有三人,建宁公主凑近梓玥耳畔:“我七哥近日心情不佳,往日他绝不是这样的。”
钰王:“......”
周梓玥体谅地浅浅一笑,思虑片刻,又行一礼:“民女拙见,殿下可愿一听。”
钰王目光中闪过诧异,建宁也投来诧异的目光。
眨眼间的沉默,钰王道:“你说。”
建宁抿唇,目露担忧地坐至钰王身边。
周梓玥:“殿下所经之事,民女有所耳闻,但民间有句话,叫好事多磨,此间,不仅需要坚持,更要忍耐。“
“此中并非事事付出皆有回报,积少成多,才是关键。”
:“同样是差事办得好,恒王殿下加官进爵,殿下却无奖赏,殿下占下风。
:“民女不敢揣摩圣意,但望殿下莫图一时之争,静下心,专注完成差事,积少成多,修炼自身,孝敬陛下,兴许对殿下更有益。”
周梓玥垂眸,:“臣女愚见,还请殿下恕罪。”
一位是中宫嫡出,一位是宠妃所出,但皇帝也并非是不重中宫,听闻淑妃封贵妃都是皇后所提。
同样是差事办的无纰漏,钰王却并未加官进爵,周梓玥猜想,兴许皇帝是想试探钰王。
如果这个时候,钰王一个劲儿的找恒王的不是,皇帝兴许还会不悦,甚至责罚钰王。
钰王蹙眉,周梓玥的话与府上的谋士相似,但又多了层卧薪尝胆的意思。
除了胆识,她还有谋略与眼界。
有建宁在,兴许他能多一个助力。
建宁正色:“七哥,我觉着梓玥姐姐的话有几分道理在。”
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