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起雨来,时间越近,吓得越大,像极了要和她对着干。
:“怕你着凉。”
周梓玥摇头,低头看身上的鹅黄短袄与桃红马面,:“不会的,我现在甚为暖乎。”
又是一阵凉风刮过,廊下树摇出巨响。
周梓瑜收回目光,:“明日一早我去找你吧。”
周梓玥忙拉住子的衣袖,语气坚定:“哥哥,我不怕的。”语罢又扯着晃了几下,征得梓瑜同意,:“哥哥~”
:“走吧。”周梓瑜心内轻叹一声,还是妥协了。
一路风吹雨打,凉风大作,周梓玥抬眸瞪了眼乌漆漆的天。
待进屋,适才还巨响的雨脚霎时又轻了,小厮早已备齐热水、姜汤,妹妹在,周梓瑜便不好去换衣裳,喝完姜汤就在床下的炕坐下。
周梓玥心想,来不让来,去到是巴不得我快些。
:“妹妹又何事要请教?”
几个小厮已端来笔墨纸砚,周梓玥扫一眼,又唯独到砚台与毛笔的时候,心头一跳。
她不露声色,目流笑意:“想请哥哥指点一篇文章。”说罢,转身唤彩云。
周梓玥手拿一本书册,往中间翻开,挪到周梓瑜面前,:“就是这一篇,我如何都写不好。”
周梓瑜先时只以为是简单的诗词歌赋,待一细看,才发现竟然是策论。
他先是一愣,而后又觉得奇怪。
妹妹学策论做什么?
:“哥哥?”周梓玥悄悄观望,见周梓瑜不动,她轻声道。
周梓玥微笑解释:“我拜了韩先生为师,这些便是她教我学的其中之一。”
周梓瑜眼眸上下几回就看完了,转头吩咐小厮去书房拿策论的三本书册,:“我这儿有几册书,书中有我作的批注与论章,你看完之后,仿写几篇,若有不懂的,再来问我。”
:“至于这一篇,你所引的词句并不能直接点明应论点,论点是水滴石穿,你所引的,都是围着小处,这只是一个方面,你要往深处想。”
抬眼,入目是一张蹙眉的疑惑面容。
:“比如,国家和朝廷。”
妹妹眉头松了,眼睛也跟着一亮,周梓瑜嘴角微扬。
周梓玥扬起两弯细眉,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多谢哥哥!”
小肆捧来三册书,周梓玥让彩云收下,又道:“哥哥可是要做功课了?”
梓瑜无言颔首,小厮端上笔墨纸砚。
:“我在陪哥哥一会儿。”
周梓玥背过身,拎出怀表打开,时辰即将到了。
她放回怀表,又转过身,周梓瑜已提笔写作,写了半卷的文章,已至尾声,那股不祥的预感忽然就窜起,在一看,周梓瑜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
:“哥哥!”喊出声时,满室人的目光都向她看来。
周梓玥抿出个淑雅的笑,:“我想看哥哥写的文章。”
闻言,周梓瑜还未停笔,但字迹却随着他的无法控制的痛抖而颤起,又写完一字,趁他蘸墨,没梓玥便顺手将书卷滑至面前。
几声钟漏传来,每一声都敲在周梓玥正在战栗的心上,她转头吩咐:“你们都退出去吧,我和哥哥有话说,”
:“彩兰,我的书袋就放在这儿。”
她低头看字,心在数着钟漏,第七声落,她抬眼看周梓瑜,他手腕已抖得越发厉害,第八声响起时,刚蘸了墨的笔直直掉落,在炕桌上滑出一大横笔迹。
若是落在这卷文章上,那周梓瑜必又是要重新抄录一遍,按照他的性子,今夜是必须完成的,但手腕的抖并非是一时能控制的。
所以,他将抄录数次,甚至可能都在结尾!
耗费心力不说,还折损心力。
不好的话,还会自我怀疑.......
周梓玥深吸口气,心道,可真会从小事上折磨人!
周梓玥满目担忧的放下书卷,不得周梓瑜说话,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拉过他颤抖的手,:“我为哥哥诊脉。”
:“不必,兴许只是.......”
周梓玥双目湿漉漉地抬眸看梓瑜,察觉到他力气轻了,将他手放平摁住,食指与中指并齐,搭上他的脉搏。
片刻,周梓瑜低问:“如何?”
:“脉虚而宽,沉且无力,哥哥是太疲劳了。”
:“......"
周梓月还按着,不肯松手。
雨脚已完全停止,室内只闻两道轻重不同的呼吸声。
周梓瑜抿唇,墨池般眼底滑过一抹复杂的郁色,:“妹妹何时学的?”
:“韩先生教的,我如今正学医理。”
:“哥哥若是信得过我,我可为哥哥推拿片刻,明日我便送药膏来。”
沉思片刻,周子玥幽暗的望向梓玥,捏起另一手,:“有劳妹妹。”
周梓玥莞尔一笑,:“会略微有些疼,哥哥忍着点。”
:“嘶!”
:“哥哥,从今夜起,你可以要少用功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