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车队是琉国的逃兵?
佐雅泽听后大为震动:“此话怎讲?”
他昨儿夜观天象,见大星从西南流于东北,且有小如升者与之相随,天尽赤有声如雷,知这是流星,代表贵使*,或将应验在刘少爷身上。
当然李奕另有一番独到的见解:“占领土方城的这班沙匪,本来是流寇出身,拜了一个绰号黑蝎的中原游勇为头目,逐渐发展壮大起来。
“倘使不是心有所属,这队琉人何以携带金银财宝,跑得这么有准头?取道土方城,前往陆压山,步步踩中黑蝎的据点!”
小李将军自觉勘破真相,有理有据,心中得意极了,“奈何这等背主求荣的狂徒,连沙匪都看他不起,干脆封闭城门,将其饿死在城中,一了百了!
“依我看,琉人不值得交际通融,只苦了那批好马,哎!”
佐雅泽忍笑道:“你分析的不无道理,只漏掉了一个重点。”
“哪一点?”
“黑蝎将我们一并困在其中,我们也快吃不上饭了。”
“……”
*
罗黛要是听见李奕的这番高论,一准儿会吐血三升,大呼:“冤死了,纯粹是巧合!”
她没机会听到,声音也发不出来,但还是气得连连拍桌,运用肢体语言抒发胸臆:“我罗黛就是饿死,被沙子埋外边,也不会吃他们一点东西!
“我还不信了,大琉的子民少了他隆人的施舍,就得屈死在这破地儿!”
翡丽冷眼旁观主人张牙舞爪:不愧是征北镇东的哈萨图帝姬,体魄强于常人,纵有千百不适积在身上,除开咽喉发炎,不曾并发热疾。
如此精气神满满,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生着病呢!
“我有什么不能吃,吃什么不管饱?蚂蚁再小也是肉,敢把晰蝎当火腿!烤熟了,嘎嘣脆!我再把城门绞索砍断,门板在沟上铺成长桥,车队这不就出去了!”
“殿下妙计!”翡丽颔首称许。
罗黛偏头,瞅见那只油纸包,闻到诱人的香味,越加气不打一处来:“隆人不怀好意,鬼知道送来的食物有没有下毒!
“你好好检验一下,若无毒,给伤兵们送去——不,你别亲自去!”她手口并用地表达道,“晚上桑丘他们回来开会,我还得麻烦你替我转译。”
“我知道啦!殿下,您先歇歇吧。”翡丽扶着余怒未消的主人回床上躺好,“各分队马上要回来碰头了,我去外面替您听着信儿,一有异状便来报您。”
罗黛不再逞强,听话地睡了一觉,由翡丽代为出面主持会议。
宫廷女官的职责不单在于侍奉衣食,更需要精于吏事、协助决断,因此琉主指派了翡丽随军,才能安心。
一觉醒来,翡丽也开完会了,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稀粥回到平房内。
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罗黛见之大喜,接过碗来就吃,烫了舌头也顾不上。
吃完一抹嘴,她满足地打个饱嗝,感觉自己重新焕发了生机。
帝姬试着说话,喑哑的嗓子眼传出破窗漏风的声儿,唉,还得继续调养些时日。
翡丽将会议的具体内容禀告罗黛,着重指出一处疑点:“这土方城里最诡异反常之处,莫过于只见青春妇人,不见老幼/男子。我已勒令他们不准食用肉品,简单进些菜米即可。”
罗黛一听,不由自主地对隆人的话予以采信:“要是男人们都在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不可吃肉也说得通……此城不宜久留,我们得及早脱身。”
“殿下可有应对的法子?”
罗黛摇头:“除非隆人对我们和盘托出关于土方城的全部情报,否则暂时无计可施。”——国是同盟,人非盟友,隆朝的军骑显然有自己的盘算。
“您不是在角楼上做了记号么?我们明日再探也不迟。”翡丽规劝道,“总要试一试敌人深浅,我方才好有的放矢。”
罗黛露出赞许的微笑:“正是,正是!我大琉的军队何曾畏敌怯战?”她打手势道,“桑丘他们该回来了吧?夜时沙风大,照旧让所有人进屋,既昏便息,关锁门户,不可在外逗留。”
“都回来了,钱帛粮草全数清点完毕,马匹和骆驼也寻了棚子安置。”
“你办事,我放心。”罗黛顿了下,促狭地笑道,“只是苦了他们,这两天被迫吃住从简,为了集中兵力增强守备,十几二十号人抱团打地铺,还都没洗脚!不难想象,那靴子一脱……”
翡丽当即捏着鼻子,哀叫了一声。
罗黛恶作剧得逞,带着坏笑开始擦拭她心爱的佩剑,涂油保养。
如此,又是一夜。
琉人黎明即起,整齐有序地按昨日那般分成小队,全副武装奔入城内。
罗黛迎着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登上东方位的角楼,检验地面情况。
只见尘土上呈现数道零乱的脚印,应是桑丘与阿莱留下的,而那条金丝腰链原封不动。
拾起腰链佩回身上,她心道:敌人也不傻,这鬼天气可比人难对付。
粗粝的沙风自土方城上空呼啸而过,扑打在城墙上。她随手紧了紧面巾,忽见两名黑衣人持械攀上城头。
隆人?琉国帝姬倚在角楼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