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我给你洗脸好不好?”
“啊?”
突然话头转变,楚幺郁结的闷气一滞,仰头不解。
楚幺没说话,沈无延已经开始净手,然后手心沾着温暖的水渍一点点覆在楚幺的脸上。
指尖带着温热的水滴抚过妍丽的眉眼、秀挺的鼻梁,甚至指腹还轻轻捏了下他鼻头。
楚幺愣愣抬头望着他,沈无延手心开始贴着他的脸颊,可能是他手心温度高,楚幺觉得脸有些发烫。
他下意识撇过脸,脸却被捧着定住了,还被轻轻捏了下。
“发什么呆?”
低沉的柔声落耳,楚幺回神。
他脸被宽厚的手心托着上仰。楚幺抬眼就看见沈无延俯身只一个拳头的距离,呼吸亲近的在打招呼。那冷淡的双眼注视着他的嘴巴,十分专注认真。
楚幺心灵福至。
当即咧嘴龇牙,眼里笑意弯弯。
细细白白的齿缝挤出含含糊糊的声音,“看,是不是真的更白了。”
沈无延意味不明看了他一眼。
“嗯。”
楚幺满意了。
这么贵怎么可能不更白呢。
沈无延拿布巾给他擦脸后,原一个多月前枯黄小脸此时也水灵灵的了。
楚幺照了照铜镜,摸了摸脸,“我好像也不丑诶。”
看着看着只差把鼻子怼镜面上了,嘴角还略带欣赏又羞涩的局促,终于在脸对着镜子憋红时,才偷偷摸摸小声道,“凑近看越看越好看呢。”
“难怪那个妇人问我成亲没。嘿嘿。”
沈无延见他那双眼睛只差把铜镜盯出个窟窿,他刚凑近,楚幺就慌忙抬手捂住镜面,如临大敌一般。
“走走走。”还连挥了三下手。
他可不想好不容易发现自己不丑,一在沈无延的衬托下又原形毕露。
“你让我美一会儿。”楚幺心酸又戒备道。
“你嫉妒我?”沈无延半晌才好笑道。
楚幺扭捏上下扫他一眼,身形高大挺拔,眉眼似画深邃,鼻梁冷峻英挺,看着冷的像雪,可眼里浅笑时冰雪消融般温暖。原本看着沈无延的六分艳羡三分欣赏一分嫉妒,楚幺再扭头看镜子神色变了又变。
镜子里面的小土豆是谁?他眉眼瞬间耷拉下来,变成了十成十的酸涩和自怜。
沈无延道,“我都是你的,你嫉妒什么?”
楚幺一噎,“你说话好……”肉麻。
怪让人误解的。
楚幺认真严肃道,“你这话可以对我说,不要对姑娘说,不然人家可能觉得你在调戏轻薄。”
识趣的躲在屏风外的土地公忍不住想晃醒楚幺:他就是在调戏你啊。
“我这条命是小幺给的,自然我就是小幺的。”
“是……”楚幺差点被带偏了,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土地公耳朵一动,悄悄从屏风后探出脑袋。
“你说我会长高的。”楚幺有些委屈道。这才是重点!关乎他一辈子的重点。
沈无延瞧着土地公一脸“就这?”,恨他不不开窍的模样,轻笑了声,“会,而且等明年这个时候小幺就长开了。”
楚幺勉强高兴了些。
他其实不在意外貌的,村子里都说他又丑又矮,听了十八年也没觉得啥。可现在他好像有些在意了。
沈无延转移他关注点,提议道,“小幺,你看这里还有灯油丸。一丸可点一夜。屋子里一共有十个灯盏,书桌旁的多灯枝有九盏,咱们只点一盏,那就能省下……”
楚幺脱口而出,“十八个丸子!”
灯油贵,大几十文一斤的灯油烧起来有动物腐臭和浓烟,熏的又臭又黑。
但这灯盏罩子都干干净净,明显没浓烟。丸子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闻起来还有淡雅的乳香味。
楚幺眼里来了精神,沈无延点头,“对,咱们也可以免费用。没用完还可以带走。”
楚幺觉得这钱花的更值了,果然贵有贵的道理。欢喜道,“快点上。”
还赚了十八个呢。
土地公不知道为什么,也看得喜滋滋的,难道这就是逗娃娃的乐趣?
此时天色也晚了。
可是点上了做什么呢。
不做什么又觉得浪费了。
沈无延已经拿灯杖拨了灯芯,黄豆般的光晕逐渐晕染开来,临窗外天色一片水蓝淡淡。
他把白天买的笔墨纸砚拿出来,一张宣纸铺在桌子上,镇纸压好。把新买的毛笔搓开沾水开笔,然后拿墨块研磨。
楚幺已经坐在一旁双手捧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动作。
楚幺是见过人提笔写字的,就是村子里的夫子都没沈无延这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雅韵。
沈无延道,“小幺想要什么样的宅子?”
“我画在纸上,好找工匠。”
楚幺挠头,他没想过呢。
“一间茅草屋,东边是棚子拴着家禽,西边是放柴火的,茅房在屋子后面。前面还用竹篱圈个院子。”
“还有就是老咪和阿黄喜鹊的窝要问问它们自己。”
黄晕落在他眼睫上,乖巧恬静又简单的满足。像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