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不听阿黄指挥,没有人不夸阿黄聪明的。”
临死还惦记着狗?
楚母乜斜了他一眼,收起伪善的装腔作势。
就他这没脾性呆笨的性子,临死也是个懦弱鬼。
亏她还怕他突然发癔症,要发疯。
“阿黄真的很聪明的,三年前的夏洪,家里人都躲在山上避雨,但是阿黄自己跑回去把鸡圈里的鸡一只只叼草棚上晒着。”
山洪爆发,家禽来不及收拾。大水淹没了屋顶,鸡圈成了洪汪,上面漂浮着一只只鸡。那些鸡已经淹死了,但是阿黄不知道。它只知道那些鸡对楚幺很重要,是楚幺每天都要喂的东西。所以阿黄就用前肢刨,用嘴叼,把一只只死透的鸡捞起来。
等洪水退后,楚幺第一时间跑下山,就见到草棚上蹲着一只浑身湿漉漉的阿黄。它饿的肚子干瘪,狼狈的耷拉着耳朵。还时不时用爪子刨鸡的尸体,好像在奇怪怎么不像以前那般,它一伸爪子,鸡就扑腾翅膀跑了。
楚幺那时候望着这幕想哭。
阿黄是替他守着的。
也守着他对未来日子的期盼。
等他成年了,村子会按照律法给他分田地。即使万人唾骂,他要独立成户断绝关系,然后和阿黄一起过活。
在楚家熬不下的时候他就安慰自己,他这样算是在养母家学本事了,还报答了养育恩。
等他一分家,凭借他这些年摸索出来的种地、养家禽经验,他肯定可以过很好。
然而,刚成年没等到分田分地,他就被绑了。
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阿黄。
“阿黄真的很聪明,它吃的少,不咬鸡鸭,还能看家护院抓蛇虫。你不要打它饿着它。”楚幺望着楚母冷漠的面色,近乎哀求道。
楚母昂着头,竖着眉头大声呵斥,“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不惦记你娘你哥哥们,对一只狗大发善心,感情粮食不要钱啊!人都吃不饱,你还在发狗屁善心!”
楚幺宽大长袖下的手紧紧捏成拳头。
脸就巴掌大,脸颊瘦的凹陷,一双眼睛显得格外大的纯净。
他看了一眼成堆的野兽白骨,看向他的养母。
楚幺头一次想扯着嗓子嘶吼,但他喉咙太干黏在了一起。
楚幺憋着满腔怒火,哑声逼道:“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变成红衣厉鬼索命!”
女人眼睛瞬间睁大,像是惊讶老实木讷的楚幺怎么突然灵醒了。
他瘦小,灰扑扑的五官显得眼睛大又干净。平时最讨厌他这双眼睛,像是镜子能照亮人的丑恶,会令人泛起怜悯忍不住疼惜他。
小心翼翼讨好的小可怜也是有牙齿的。
楚母气势一下子就发憷了,才意识到成亲下葬连在一起的。
村长说山里有山神,她是不信的,起码从未降下过神迹。可鬼神之说,自在人心。
楚幺今晚过后暴尸荒野,就怕成了孤魂野鬼。
楚母眼神闪躲带着怯道,“我,我答应你就是了。”
原来她也是怕的。
可从来都是往死里打他。
楚幺不甘心,扯了扯嘴角,想扯冷酷的鬼脸吓唬她,嘴角却因为害怕僵硬的不行。
落在女人惊恐的眼球上便是诡异的笑容。
蜡黄小脸,细细白牙鬼气森森。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你可千万要记住。”
那孩子第一次笑,第一次用冷漠的口气,眼里有火在烧。
气的女人忍不住扬手打下,又怕他变成鬼报复,只瞪眼瞧他。
楚母不敢对视了,忙指挥村民,“快把他抬进洞里!”
此时山里响起老虎咆哮声,从四面八方震耳欲聋,恐惧扎入每个村民眼瞳上。
战战兢兢把楚幺送进洞里后,一群人连忙不迭跑下山。
据老一辈人说,山里有条恶虎,喜欢吃小孩儿。
这不是为吓唬哭闹不乖的孩子编的谎话。祖祖辈辈口中,谁家孩子被吃被叼走都有鼻子有眼的。
相比邪神一般的山神,恶虎猛兽更让村民害怕。
那邪神其实只存在一代代人口中,没做什么残暴邪恶的事情。
可那成山的白骨也显示山神的邪性。
山洞里潮湿,洞顶水珠在昏暗中滴答滴答,一圈圈寒气几乎把楚幺冻僵。
可他感觉不到冷,只有惶恐支配着四骸,忍不住嘴皮哆嗦。
他手脚都被绳子绑紧了,像是被绑着的弱鸡使劲儿扑腾。小脸拧巴发力,手腕脚腕都蹭着坚硬的石块磨破皮了,绳子没动。
绝望一点点蔓延在眼底。
他不能放弃。
只要挣脱绳子,他就自由了。
老话说的好,铁杵磨成针。
只是绳子而已。
楚幺闭眼忍着双臂一抽一耸的酸痛,咬牙使劲磨手腕的绳子。
楚家庄的人定以为他熬不过一夜,死在野兽口中。只要挣脱绳子,然后摸出胸口事先藏好的火折子,生一堆火野兽就怕了。春旱,山里到处都是干枯杂草,生火也极为简单。
他被绑的突然,他也知道逃不过。哭闹没用,只哄着五岁的小侄子把火折子塞他胸口衣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