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是初二那天生的,十月初二。”
说着,芳姨愧疚起来:“唉,也没给他们好好过过生日。阿岘跟着他父亲,或许还有过生日的机会,阿峪跟着我,家里太穷,连碗长寿面都吃不上,后来日子好过了些,阿婆每年都给他煮一碗面,再卧个鸡蛋。只是没过几年,阿婆脑子昏了,记不住他的生日了,他也不说……”芳姨伸出手指抹抹眼泪:“这两个孩子,各有各的苦,都怪我,都怪我……”
施嘉莉想知道为什么李岘祺会跟着他父亲,但那是上一辈人的私密之事了,不好多问。为了转移芳姨情绪,她故意轻松问道:“那他们两个小时候会打架么?”
“打,怎么不打。”芳姨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慈爱地笑了下,微微泛着苦意,“几乎日日都打。那时候没什么好东西,他们总要抢,别说是吃的、玩的,就是一片树叶子也要抢。”
“唉!他们两个,就爱抢东西。”芳姨叹着续了一句。
施嘉莉“噗嗤”一声,没心没肺地笑了,她实在想不出来,李岘祺和方峪祺为了抢东西在一块打架的样子。
她将相片直接送给了芳姨,芳姨惊喜极了,接过谢了又谢。
到了礼拜六下午,施嘉莉约陈端玉去逛祥华百货,预备为李岘祺买一件生日礼物。她实在不了解李岘祺,不知他喜爱什么,因此很为礼物头疼。问陈端玉的意见,陈端玉道:“这个好办,不如买一本诗集送他。”
“我就知道你的答案是这个。”施嘉莉翻她一眼,“我就多余问你!”
“爱问不问!”陈端玉抱起臂不理她了。
两人中间隔着道缝隙,谁也不睬谁,逛了几家西装店、巧克力店、葡萄酒屋,都觉得不合适,最后兜转来到德国Pelikan钢笔直销店。想着李岘祺是大学生,送只钢笔也不错,施嘉莉便进去看了看,果然相中一只精致漂亮的Toledo金雕笔,营业员夸她好眼光,说这是最新款,受欢迎得很呢!施嘉莉得意地请营业员把这款笔包起来,略一沉吟,又要了一只一模一样的。
陈端玉不解,忍不住问道:“为何要买两只?”
施嘉莉道:“我有两个朋友过生日。”
“噢——”陈端玉恍然大悟,“莫非是那对双生胎?”
“一点不错!”
从营业员手里接过两只礼盒,施嘉莉松下一口气,像完成什么任务一般。她觉得饿了,嚷嚷着要去吃饭,与陈端玉去吃了一家西餐厅。饭后,她犹豫了下,去往日最常光顾的一爿裁缝店里挑了一块绸子,又选了款式,写下母亲的尺寸,叫他们尽快制一件旗袍。她不能总不回家,这件旗袍,便当作给母亲的道歉礼物罢。
从裁缝店里出来,施嘉莉又牵着陈端玉的手来到附近的学隐书店,让她选一本自己喜爱的诗集。陈端玉讶异道:“怎么,莫非我也有礼物么?”
“当然!我怎么忍心让其他人都有礼物收而你没有呢?”施嘉莉伸出手指勾勾陈端玉的下巴。
陈端玉笑着拧她:“怎么像男人一样轻佻!”
买了诗集,两位女学生高高兴兴地从书店里出来。外面天已擦黑,不料,刚迈出一只脚,施嘉莉就被陈端玉扯了回来,陈端玉比出“嘘” 的手势,不叫她出声,自己探出头向外张望了下。
待她退回来,施嘉莉用气声问:“怎么了?”
“我看到我哥哥了!”陈端玉道。
“你哥哥?”
施嘉莉知道,陈端玉的家庭很老派,住在一间四合院里,分了长房、二房、三房。陈端玉便是二房的孩子,父亲已经离世,房中只有一位母亲与一位哥哥。据陈端玉说,她这位哥哥虽也在读大学,却不思上进,整日就爱与狐朋狗友一块喝酒,有时酒后还会闹事,母亲与祖父都十分头疼。
“我方才见到他抽着烟上了一辆车,车里还有几个人。”陈端玉皱起眉,“不行,我要跟上去看看,看他究竟又去做什么坏事!”
说着,陈端玉跑到书店外,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打开门就跨了上去,施嘉莉急忙跟上她。陈端玉对司机道:“师傅,请跟上前面那辆牌号2832的车!”
遇到这种情况,便是发生了爱恨情仇,司机师傅见得多了,道一声“好嘞”,便一踩油门,车子飞奔而去。
追过五条街,车子越驶越偏僻了,道路变得狭窄,房屋也渐渐低矮下来。施嘉莉心里头有些忧惧,想问司机师傅这是什么地方,刚要开口,一个急刹车,她向前栽了一下。
车子停了,她们跟的那辆车也停了。
透过车窗玻璃,可以看到几个二十来岁的男子从前面的车上下来,摇摇摆摆笑着走进了一幢破旧的筒子楼里。司机师傅也点起一口烟,啧啧两声:“小妹妹,那几人里有你男朋友啊?”
陈端玉没答,只问道:“您知道他们去的是什么地方么?”
“还能是什么地儿?男人的销魂窟呗!”
陈端玉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握紧了拳头,身子气得颤抖起来。
“分手罢,小妹妹!”司机师傅语重心长道,“我一看就知道,他绝对不是头一回来了。”
施嘉莉摇下车窗,向那幢筒子楼里看了一眼。暮色四合,那楼里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