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我怀疑这里的时间流速有问题。”苍厘有些吃力道,“在这里掐不准具体时刻。可能会错过时间,功亏一篑。”
虽然能提前一年吃到第二颗药,对他来说是好事。但这好事来得未免太过紧迫,一旦超出就成了祸事。
他需得把握好这个机会。
二人摸索试探下,对准了那三人来时的方向。卡着幻景消失未起的间隙一路飞奔,很快找到了一扇门。
与其说门,不如说是涂抹在山壁上的简笔画。怎么都不像能开的样子。但目前除了三柱托所在的位置,也就这一个方向能看到“尽头”了。其余无论他们朝哪里走,都是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到也走不到尽头。
苍厘在壁画周围旁敲侧击一番,并没弄出个所以然。他咬住加剧的喘息,瞄了眼无动于衷面壁沉思的牧真:“想想办法啊圣灵子。”
“……我可能真有办法。”牧真仍在迟疑,不待苍厘出声,一道灵气划破指尖,弹出一粒鲜血直击门钹。
那画中门竟真的被叩响。仿佛给他的血唤醒一般,径直从山壁上浮凸出来,訇然中开于前。
门后不是方才所处的刑场遗址,而是一条黑魆魆向下延伸的通道,看样子是通往地底。
苍厘当先跨过门洞:“虽然猜不透你,但你果然是个天材地宝。”
“误打误撞罢了,没什么好猜的。”牧真面上似是不悦,紧跟其后。
后脚门扉一闭,果又恢复成了普通山壁,再不见石门影子。
出了那方玄秘境地之后,蹀躞印子稳定了许多,不再争抢着要钻出心脉冲破棋谱的罗网。
苍厘也好过许多,心绪冷静不少。他一面观察这隧道滴水,暗道时流应该恢复了正常。一面结合往日千霜塔中所阅所览,细想那秘境异状。不多时,恍然开悟道:
“那境特殊,应是承载世界意志的‘混沌’场。我曾读过《洞天》残本,里面说‘混沌’场域的时间归零,场中一切皆为静止不动的‘恒定’状态。千年前场域被他三人打破之后,境中时间受外界影响开始流动,但不是往前,而是往后,也就是不断缓慢回溯,以将时间维持在此境‘恒定’被打破的瞬间。所以我们会不断看到当时他们接纳灵刻的投影。”
“所以你……”
“对,外界的活物,比如我们,在此境中无法回溯。为了与之抗衡,我们自身的时间向前加速了。”
牧真心下诧异:“若我们几日出不来,就会老死在里头?”
“是,多亏有你。”苍厘抿唇。
说话间,他们一路朝下,来到了邙山地底。通过道洞中的标识,苍厘业已认出,这便是上古时期乌部开掘的密道,遗族最初的地下秘密聚居点正沿此道网星罗棋布。
行到一处五岔口,每一洞口上都描着褪色的古文字。苍厘一一读过,心下有数,指了其中一条:“经由此道,我们很快就能到天机院附近。”
牧真疑云不散:“这你都知道?”
苍厘反唇相讥:“你的血还能开门呢。”
牧真怏怏不乐:“我也不知怎么回事。”
苍厘笑了:“圣灵子,你不会真是圣者莲的后裔吧。”
牧真愣了:“不是说圣者死时还没有后代吗?”
“谁知道呢。万一记录的人弄错了。”苍厘随意道,“就算不是圣者,也是方才那三人之一吧。”
牧真蓦然一顿,不说话了。他越想越不是滋味,眉心一拧,扭头赶起路来。
苍厘没想到他会为这种事破防。追了一路好说歹劝的,牧真才别别扭扭开了尊口:“我打小不知道生父名讳,以前还曾被人说过是神君的私生子。”
苍厘:???
好好好,不问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苍厘心里警铃大作。这么一想都对得上了。就算南斗预言在前,牧真好歹也只是个凡人。但神君那么公然偏爱他,没见过面的仨甸主都对他客客气气。想必其中有点说不清的东西。
苍厘心里的杀意涨了又落,叹了口气,却是安慰起人来:“你听他们说那无稽之谈。若真是神君的孩子又算什么私生子。想想目前的记载中,神君不曾婚娶也未有子嗣。你要是他儿子,看他对你那个上心样,可不得当场认祖归宗。”
牧真:?!
苍厘耸肩:“我实话实说。”
牧真脸色铁青:“你别说了。”
苍厘“哦”了一声。
闷了半天,牧真又开了口,却是关心道:“你是不是该吃药了。”
苍厘其实默默掐着时间,没想到牧真会主动问这个。心中一软,口中却道:“多谢圣灵子挂念。与其想这个,不如想想怎么出去吧。”
牧真给他一噎,再不吭声。
他们很快进入一方岩室。苍厘引燃壁上火灯,打量桌椅摆设与瓶瓶罐罐,扫了块干净台子坐好,取出决明吞了下去。
药丸子刚入喉咙,墙角忽起了窸窣之声。大股大股青枣似的泡卵从各处缝隙里漫涌而出,沙沙朝他两个滚了过来。
没想到随着乌部人离去,这里已经成了地藻巢穴。
“什么东西?”牧真当即起手升灵,要扫出一片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