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腹地,距离沙雅不过千里。城外有精兵镇守,坊间治安措令严谨。送亲队伍奔波万里,选在这里歇补整顿,怎么都得松懈一阵。”
“我们查到了一些西凉怪谈,说鬼烛与罗舍城渊源颇深。”与此同时,牧开兰亦轻声道,“听说石榴新娘容易招来鬼烛,我特意在聘礼中提了龙血石榴。不过这个传说很生僻,大家不知道,都以为是沙雅风俗。”
“你觉得你们真能走出西凉吗?”苍厘皱了皱眉,“还没出罗舍就被抓住了。”
“要不是你突然冒出来撞那一下,怎么都会比现在顺利。”鼻烟壶气哼哼道。
“百眼串井也没有你们想得那么简单。”苍厘随口诌道,“这水道就是一座天然蛊场,里面藏着很多巨型毒物,吃人不吐骨头。”
牧开兰瑟缩了一下。
“相比之下,你最好去沙雅。毕竟你在那边比较容易活下去,自己这么乱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牧开兰眼底涩涩,“我不想嫁给一个能做我爷爷的人。”
“不想嫁也可以不嫁。”苍厘淡淡道,“你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杀死一个人。”
牧开兰终于抬了眼,惊慌地瞪着他。
“听说沙雅王现在身体很不好,或许你稍微动一动手脚,就可以逃脱了。据我所知,沙雅的殉葬制度十年前取消——王薨殁后,宫嫔皆可自择去留。所以只要手脚够干净,很快你便能自由了。”
鼻烟壶目瞪口呆,“你说什么?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牧开兰更是听得怔了,半晌又戚然道:“我,我不能……”
“不管能不能,你现在都要回去。”苍厘率先起身,“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不能回去。她此行是替人受过,只要躲上一段时间,那人便会自食其果。”鼻烟壶恼道,“当初说好了……”
“没说好。你再仔细想想。”苍厘无动于衷。
牧开兰一愣,随之爬了起来,“公子是在和……和他说话吗?”
苍厘点了头。
牧开兰面上流露出哀求的神色,“能让我同他说句话吗?”
“抱歉,它已经不能同别人说话了。”苍厘将鼻烟壶放入怀中,眼中散出淡淡哀色,“为了救小姐,它真的付出了很多。”
“你在说什么鬼话?!”声音彻底怒了,字字结霜道,“你想做什么?”
牧开兰干瞪着苍厘,纤细的眉毛渐渐扭曲成一个怪异的形状,似哭非哭道:“真的吗?”
“嗯,边走边说。”苍厘踏出第一步,“跟着我,当心踩错会触发机关。”
两人说了一路,又将口径统一一番,走到驿馆已是正午时分。
天雍府一众见到牧开兰,自是百感交集。管事牧长骢带头向苍厘行了大礼,深表感激。
苍厘回了礼,又特意同牧长骢耳语道:“此次小姐走失一事,并非妖鬼作祟,是有内鬼想坏这桩婚姻。但时间紧急,我并未查明此人身份。管事到沙雅前千万小心,不可再让小姐与人独处。”
牧长骢一怔,凝眉思索一刻,对着苍厘点了头。
“苍大人行事,当真滴水不漏,老朽一定多加注意。”
“苍大人行事,当真自相矛盾,是我托大了。”鼻烟壶切切跟道,“你说救她,却是一定要害死她才甘心么。”
“不,”苍厘只道,“是你不了解她。”
牧开兰若是躲了,这责终归要由自己来承。
可他不能承。
拿命赌的事,他向来会更谨慎一点。
苍厘面不改色别了众人。刚踏进毡房,一道黑血已顺着唇角淌了下来。他靠在门板上,眼前模糊了一瞬,再度正常时,五感之能又降了不少。
应当是先前动了杀意的缘故,一道棋谱连一天也没能维持得住。
苍厘稳住呼吸,攥了攥还在颤的手指,握出了月缺棋子。
“让你乱来,遭报应了吧。”他听见鼻烟壶在耳畔冷笑,并不作声,只伸出左手,凌空走起了第二道棋谱。
这一次走得格外艰难缓慢,再睁眼时,天都黑透了。
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苍厘听到另一道清晰的心跳。
“有事么,安侍卫。”他看着鼻尖的汗珠落在靴子尖。
“少司大人,您终于醒了。王上在亮台设宴为天雍贵客接风。戌时将至,还请大人随我前去,别错过开宴。”
苍厘蹙眉,一时摸不透安天锦的意思。
亮台……难道安天锦真要将这一队人马全部弄死么?
第10章 闹市区禁放烟花
亮台高逾十丈,是初代罗舍王安世辰为纪念爱人旋冰所筑。
旋冰原是当时首屈一指的舞师。安世辰率兵冲锋于前,她便在后方压阵。双足纤纤,一曲鼓上舞恢弘浩荡,踏尽千军万马。
在旋冰的鼓乐中,安世辰战无不胜,直到一切尘埃落定,二人终能坦诚相待时,安世辰才发现恋人原是男儿身。
他一时无法接受,觉得遭到欺骗,质问旋冰为何不曾告知真相。
旋冰只道自己是为报恩而来,既然安世辰觉得二人缘分已尽,那便就此别过,永不再见。
这句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