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地望一眼他:他们除新婚夜后便没再圆房。那日说好不过分便好,他若是想今日,她也可以勉强答应可魏珩面色如常,手上哪里都不出格,替她搽完了药,便督促着她睡觉。
且顾窈还发觉,他另寻了一床被子盖上。
她昨天那样,表哥还是在意么?
表哥被她的冷漠伤到了?
顾窈有些茫然,但又不好问他,只躺在软乎乎的被子里,脑子里东想西想。
熄灯以后,一切都静悄悄的。
一只有力的臂膀忽地伸过来,将她牢牢环住。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像哄她一样轻拍她的肩膀:“好了,乖摇摇,睡罢。”
虽没盖在一条被子里,顾窈脸却仍贴着他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闭上眼。
顾窈心里其实有些隐隐的害怕,但第二日宫里未曾有人来罚她,也没有想象中的天子震怒。
再回忆起魏珩并不把这当回事,她便安心许多,不再总想着了。
然今日却有一桩麻烦事。
一大清早,大太太那里的照水来了一趟,道是萃华庭每日供给的燕窝份量不对。
她虽未曾明说,但顾窈却清楚,那话里话外是他们夫妻与继室不睦,故意克扣。
大太太如今怀有身孕,又本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顾窈哪担得起这个罪名。不论这是不是她出的招,自个儿都得查清楚。
她伏在小几上翻阅了半天,额头愁得发疼。按理说魏珩已将府中账目悉数查过,由她来接手也不过照着再做一遍,理应没甚么难度。
可问题便是再怎么翻,银钱与数量都是对上的,偏到了萃华庭就对不上了。
顾窈疑心是大太太故意为难,但她们是从厨房领,中间哪有算计的空档。
恰巧此时魏娇来了青竹园,说是闲着没事儿干,来找她玩。一见顾窈犯愁,细细问了经过,眼珠一转,道:“大嫂毕竞还是生手,不如去问问我母亲?她对府上之事还算熟络。”顾窈想起来,之前便是大太太与三太太一道管家。她犹豫道:“是否太过叨扰三太太了?”
魏娇拉她就走:“怎么会!我母亲闲得在家打络子玩呢。”顾窈忆起,之前在公主府上的秋日宴,三太太对她甚是关怀,她无须将魏家人一棒子打死,便安心跟她去了。到了三房那处,三太太果然没甚么事干。她家里男人省心,守着身上的小官兢兢业业干活,而后院里只母女两个,闹腾不起来。
从前管家的活儿也不必做了,可不就闲了。一见魏娇把顾窈带来了,她忙道:“阿娇,你这个不懂事的,当你大嫂和你一样没事儿干么?”
魏娇一笑:“正是有事,才来找娘呢。”
顾窈见她都铺垫好了,索性将前因后果说出来,请教三太太该如何做。
三太太一听是大太太陈氏那儿出了问题,第一反应也是她闹事。但听完顾窈说查证了采购的门房,又有萃华庭的下人作证,又觉大约不是。
毕竟这是个多小的事儿,陈氏犯不着为了这点子东西去找顾窈的不痛快,她前两日才被魏珩冲完,多少要安生几天。三太太道:“你可去问了厨房的师傅?”
顾窈一愣,摇摇头。
三太太道:“你去问问他,每日到手的是几多燕窝,又做了多少。”
她提点至此,便不再多说,催着两人去了。顾窈与魏娇一道去了厨房,一番查证下来,竟真是厨房的大师傅手上扣留下来的一一
他从前便暗地里克扣燕窝拿出去倒卖,如今顾窈进门,知晓大房关系不睦,胆子便更大了些。
因这几日扣下的太多,才被萃华庭那边察觉。而顾窈哪能想到,经了魏珩的雷霆手段,竞还有人监守自盗。她一个劲儿地查门房查管事,就是没往厨房师傅身上想。人揪出来了,要怎么解决却是难题。
看着跪了一地、惴惴不安的下人,也知他们怕被连坐。顾窈学着魏珩的样子,面色稍冷:“既是盗取钱财,逐出府去罢。”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看她势弱,故意如此。若她再不立威,总靠着魏珩,恐整个魏府没人会拿她当回事儿。那大师傅自然哭求了一番,顾窈却没心软,只让人给够了他的月银,结了这桩案子。
待到魏珩归家,便见小妻子坐在软榻上,手撑着下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坐到她对面,听她说了今日之事,又见她面露犹豫,忐忑问他:“表哥,这事儿我做对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