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来了,听说您前段时间住院了,身体现在还好吗?”
一个满脸堆着笑,褶子将眼睛挤成一条缝的中年男人,头上冒着汗,正弯着腰,对身旁打扮精致的年轻女生迎合道。
“我就是闲来无事,想要在馆里随意看看,你不必紧张,接着忙你手头上的事吧。”容乐摘下墨镜,笑着对身旁的馆长点了点头。
安城最大的博物馆,是容家的。
除此之外,容家还是安城的首富。
“还有,博物馆属于安家的公益产业。你让人将大门打开吧,不必为了我而清馆。”容乐环视一圈,发现除了他们,竟然没有一个游客。
灯光有些昏暗,衬托着原本安静的场馆内有些阴森,不知为何,让她后背的伤口再次隐隐作痛起来。
一个月前,她在医院中醒来,发现竟然失去了过去三个月的记忆。
后背还莫名其妙的受了箭伤。
她当时内心充满了疑惑和震惊,都什么年代了!哪个好人家用箭啊!
连游乐场的箭都是塑料的好嘛!
正想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了进来,多数以团为主体,扎堆在不同的展区前。
其中一位导游带着麦克风,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朋友们,我们现在来到了周国区域,历史上仅登基一天的暴君尉迟玚成为史学家相继研究的对象,他在登基前屠戮了无数百姓,最后竟然在登基典礼上自刎谢罪——”
胡说什么呢!尉迟玚怎么可能是暴君,他明明是周国赫赫有名的忠臣,为民发声,世人无人不称颂!
什么狗屁导游,怎么能这么诋毁他呢!
她感觉一股气从胸口涌出,直冲脑上,不由自主的朝导游走去。
尉迟玚对于容乐,是某种方面上的精神支柱,如同白月光一般存在。
她是容家的养女,虽然锦衣玉食,但是却被家族内许多人看不起,尤其是名义上的‘亲哥哥’,经常对她冷嘲热讽。
在她上初中的时候,历史课上,认识了尉迟玚。
他是丞相府的养子,从小也是被各种世家弟子所看不起,但是,他丝毫不在意,总是以君子之礼对待周围的每一个人,让旁人总是挑不出错来。
除此之外,他天资聪慧,年仅十五岁就高中状元,二十岁就当上了御史中丞,食邑千石,协助御史大夫掌管御史台。
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世家子敢小瞧他,遇见他总要恭敬三分。
被贬为平阳刺史之时,他经常替百姓伸张正义,遇上灾荒之年,散尽家财,为百姓开仓放粮,深受百姓的爱戴。
后来,丞相薨逝,他被召回京,三年的服孝期还未到,就被任命为御史大夫,位列三公。
只可惜,他心中的白月光是当时的太子妃——商芷,丞相流落在外的女儿。
野史相传,商芷回府的时候,他便对她一见钟情。
后来商芷成了太子妃,他每月都会进东宫见她一眼。
也许是爱屋及乌的缘故,尉迟玚最终站队生性暴虐的太子,对他愚忠。
最后,太子得知尉迟玚的真实身份是皇帝的私生子后,担心自己的太子之位不稳,便射杀了他。
除去尉迟玚和商芷以及太子的那一段,容乐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种‘遗世独立’的力量。
那种不在乎外界的眼光,一心就想做自己想做的事的执着。
且不心生怨怼,待人接物皆是君子之风。
等作出一番成绩的时候,周围的人自然会改变对自己的目光和看法。
她也想像他一样。
所以这些年,容乐事事都努力做的最好,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总是以积极乐观的心态来面对。
每当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就会读一读他的故事,就会充满力量。
就仿佛有一个人跨越时间山河陪伴她。
尉迟玚这么好的人,现在竟有人造谣他,这根本是不能忍的事!
等容乐快走近的时候,导游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是尉迟玚自刎前一直紧握在手心中的箭。”
“大家来看箭头,经过考古学家研究,这里曾经是带有血迹的,只不过不能确认是他自刎前就有,还是后来被沾染上…….”
她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见了那支箭。
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耳旁模模糊糊的突然响起一句话:
“从今日之后,我们永不相见。”
接着,一些残影极快的闪过眼前,让人想看清却怎么都抓不住。
容乐还来不及想,眼前的万物瞬间天旋地转起来,头仿佛有千万根针在同时刺。
她吃力的摇了摇头,想要扶住一旁的展台,黑暗却先一步吞噬了她。
——————————————
一束光穿过窗明几净的的窗台,透过稀松的书架,照到站书架前,身穿白裙,头发随意的盘起的女生身上。
容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用手挡住了明亮的光,意识在逐步的回笼。
她此时正站在历史区,面前的书架上排列着各类关于周国的书,同时,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本《周国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