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东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让在场一众调查员们愤怒不已,陆逊也在肉眼可见中,脸色开始变得不悦,但又在转瞬间平复如常。
他并未忘记此行前来的目的,且很清楚,当务之急是要瓦解当前的形势,尽可能避免与民众产生冲突。
这个何东可不是什麽等闲之辈,算得上是古滇市首屈一指的企业家,更别说在他身上还有很多职称和荣誉称号。
同时这里毕竟是宗族思想十分浓重的塔寨村,所有村民自然最拥护这位身为族长的何东。
这个人身上干不干净基本就不是一个疑问句,和陆逊之间的交道也是因为曾经不少次陆逊都想让此人伏法。
但是这个人做事滴水不漏,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都会让人抓住任何把柄。
律法是讲证据的,拿不到证据陆逊也不得不将其抓了又放,来来回回几次,现在也算得上是老对手了。
他们二人对彼此都较为了解,因此陆逊也知道继续在这里耍嘴皮子,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何东,我们来塔寨村是有批文的,如果你再让这些人挡着我们的去路,就会被视为聚众闹事。
如果你希望事情闹大,就尽管继续让他们在这拦着,但一切後果需要他们自己承担,而你身为宗族之长,更难辞其咎。”
陆逊的声音传入何东的耳中,在那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极为不屑。
但紧接着,他还是将手里的烟头丢在地上,随後用鋥亮的皮鞋将其碾灭。
在吐出了最後一口烟圈之後,何东方才不急不缓地说道:
“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并没有村民想要阻拦你们的行动。
乡亲们,都把路让开,这可是提刑司,咱们得罪不起。”
在何东阴阳怪气的话语中,原本将这条村路堵的水泄不通的村民们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但纵然如此,人群中还是有不少双挑衅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调查员们。
陆逊顿时一挥手,带着调查员长驱直入。
他不愿在这里与何东过多纠缠,就是不希望局势恶化,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把人带走比较重要。
在何东下达了命令之後,村民们的确不再进行阻拦,不过仍旧远远地跟着调查员们,直到陆逊等人再度来到了宗族祠堂旁的那个破败小屋前。
这边新挂上的大铁锁,在调查员面前几乎构不成任何阻碍,没过几秒钟,铁锁已经变了形,随着最後一部分支撑力消失,铁链哗啦啦的坠落在地上。
这扇厚重的铁门终於被推开了,月光也透过铁门,驱散了屋内的些许黑暗。
女人依旧被反绑着,这麽近距离一看,陆逊等人才发现这女人已经伤痕累累,显然遭了不少罪。
但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女人还是本能地将孩子护在身後,恐惧的眼神里又带着些许倔强。
“赶紧!把人带走!”
几名女调查员迅速上前,将女人和孩子带出了屋子,可就在此时,村民们再度围了上来,其中带头的正是何东。
“东叔,不能让他们走,他们两个应该由我们宗族处置!”
围聚过来的村民情绪激动,一声又比一声高。
陆逊与何东分别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彼此相视。
“陆部长,你说你想进村,我配合你,让你们进来,但你们现在二话不说要带走我们的村里人恐怕说不过去。
他们的话你也听到了这两个人是村子里的人也是宗族里的人,犯了错就要接受宗族的惩罚,所以你们不能把他带走。”
“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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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颇有风度且温雅的陆逊,终於忍不住骂了一句:
“少扯这些没用的,宗族也不能非法拘禁。
这个女人和孩子,比如我们现在调查的一些案子有关,我们需要请她配合调查,你们赶紧让开。”
村民们抗议的声音盖过了陆逊的音量,但在这样的紧迫形势下,陆逊依旧没有後退半步。
反观何东罕见的没有在口舌上争个输赢,他沉默了几秒,随後竟主动让到了一旁。
原本还情绪激动的村民们纷纷安静了下来。随後二话不说与那何东一同分开左右,让出离开的路。
情绪在短时间内有如此转变,自然说明刚才他们的激动不过是在演戏。
陆逊挥了挥手,一众调查员警惕地注视着这些村民们缓缓撤离了塔寨村。
调查员们前脚刚走,村民之中便走出一人来到了何东的身边:
“东叔,怎麽能就这麽让他们走了,那个女人和孩子是咱们当前掌握的唯一把柄。
一旦让那个人知道,这娘俩脱离了我们的掌控,那他的嘴可就管不住了。”
何东脸色阴沉地看着陆逊等人消失的方向,嘴角竟然微微咧了咧:
“这倒不必担心,他知道我的手段,提邢司能护他妻子一时,但护不了一世。
冲着这点他也不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