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后悔那日怎么带落落来你家食肆吃饭,害落落大病!” 罗星河一脚蹬在椅子上。 “你们去谁家都一样!除非你们滴水不进,否则只要你们在城北这一带吃饭,姜落落逃不掉那一劫!只是我运气不好,你们选择了我家食肆!”掌柜娘子油然升起一股子恼意。 “呵?这倒是我们的不对?来来来,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左右如此,说便说了。”掌柜娘子正了正身,“要怪就怪你们追着邓知县的事不放,案子都结了,还总四处寻查。要邓知县性命的是龙王爷之意,是他要修圩田动龙王庙,对龙王大不敬!否则,伍文轩一个书生怎会有那么大的杀心,又那般有勇气当堂自焚?还有姜家女儿的鞋子又怎会穿在邓知县脚上?” “这些废话少说!”罗星河的耳朵早就听得起了茧子,“这与你下药有何相干?” “当然有关。”掌柜娘子道,“伍文轩为护主不惜自焚,我们就不能为护主做点什么?不瞒你们说,那份药不知是经了几手方转到我这里。” “你的意思……在这一带,所有酒家食肆茶馆等都准备对我们下手?” 罗星河没想到伍文轩衙门大堂上的那把火烧的这么旺,有这么一帮人以他那疯狂愚蠢之道为榜样。 “不能说是所有,但也不少,也不仅仅是他们。都是想顺顺当当活着的人,不愿这上杭的天再遭变故。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洪患,受难遭殃,在心中留下深深伤痕的不止一个伍家!” 掌柜娘子的脸上浮了一层哀色。 “你也是?”罗星河诧异。 “不然呢?”掌柜娘子轻轻一笑,“我为何孤身一人撑着这所食肆?还有我这里的伙计,厨子,都是那场洪患受难者的后人!我们或者失去了至亲,或者至亲伤残,相守相助,组成了这个不一样的家。” “你们便受了那伍文轩的带头影响,也萌生了‘护主’之心?” “护主,也是护大家,护上杭所有人啊!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所以,你们便盯着我们的行踪,只要看到我们到谁家落脚,便将那份药送到谁家?!” 早就商议好,只不过一个盯着送药的事,一个来回,甚至不需要多说一句话便各自心知肚明,罗星河即便有双好耳朵去仔细听,在人来人往的北门街又能听得到什么? 罗星河也不禁暗自捏了把汗。 幸好他们留有余地,那药没有要了落落的命! “我是否还得感谢你们手下留情?”罗星河气得磨牙。 掌柜娘子失神地望着前方,“我们没有那么阴狠手辣,只是想替龙王爷给你们一个教训,让你们放手。这也是为你们好,为姜家的姑娘好!” “哼!”罗星河讥讽,“既然口口声声说是‘护主’,你又为何与我们胡编乱造,拿于贵推脱?此时,你又怎么交代出这些?不是该誓死不说么?不怕你那些同伙不容?不怕你主子罚你?不是最属天大地大龙王爷最大?我们的询问在你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推到于贵身上不是我的主意。我只是依言应对。他们说于贵也是被龙王爷取走性命的,若你们来查问我,就推到他的身上,龙王爷知道我们做事的心意,会护着我们。” 掌柜娘子说着,目光渐渐迷茫,“可是,也许……我们想错了,做错了……如果……如果姜落落做的事并未违背龙王爷之意……我就应该坦白的……我坦白是没错的吧?” “是因为发生在才溪乡的鬼神之景,让你们想是做错了。” 杜言秋也没料到,自己安排阿赫那么一折腾,有了这边意外收获。 掌柜娘子点点头,“若龙王爷需要姜家娘子做事,我们擅自做主让她病倒,是不是就错了?那个叫伍明的害了伍文轩的大嫂,是为躲避邓知县寻查又遭残害。邓知县还未帮伍家兄弟查明受害真相,就被伍文轩给杀了,是姜家娘子又寻到才溪乡,才让此事大白天下。” “……所以,是不是其中还有别的隐情,需要借姜家娘子之手让人看明白,她才会追着邓知县的死不放?落在邓知县脚上的那双原本是她姐姐穿的绣花鞋,是否便是指引她的……神符?” “……” 罗星河听了掌柜娘子的话,竟一时无言。 如今这件事又在人们心中成了这等截然相反的看法? 姜盈盈的鞋子不是什么龙王警示,而是指引落落向前探寻的神符? 罗星河不觉看向杜言秋。 掌柜娘子的这番转变无疑该归功杜言秋……以神道之力加在落落头上的种种不详,又以所谓神道之力化解。不止关系于贵等人的分尸案,也影响到众人对邓知县命案的看法。 这招弄虚作假施展的很成功! “听你所言,你们这些当年受水患之灾的受害者自成为一个帮派?”杜言秋问。 掌柜娘子叹口气,“哪里算得上帮派?只是平日里有时间会在一起相聚,看看谁家有没有需要帮忙的。若不是我们这些人互相打气,怎能熬过那段难捱的日子?不过这些年,我常住北门街,多来往的也就是这一带的几户人,与别的人家见得少了。” “那你们与伍文成兄弟也曾相识。” “是啊,那两个孩子,还有伍杨氏,他们能长大都不容易。如今又摊上这等事,别说他们,换做别人也难以承受。那伍明死的活该!可不让伍家知道受害真相的人也该死!” “那份药最先出自谁之手?” 杜言秋的突然一问,令陷入哀戚又愤怒中的掌柜娘子浑然一滞。 “可与药铺管事马跃有关?”杜言秋又问。 罗星河诧异,“马跃?我们打小就相识,可没听说他家遭受水患之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