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言秋果然在离开不到一个时辰后返回。 即便打着伞,身上也早已湿透。 毕竟骑走的武辰停在院外的那匹马身上就是湿淋淋的,骑马途中打伞也遮不住衣衫,唯有头上还算干着。 “我找姚冬的衣衫给你换上。” 姜落落毫不客气地去翻屋子里的木柜。 杜言秋见被他敲晕在地的姚冬三人还没有丝毫反应,“你给他们用了料?” “嗯,之前从伍家拿了瓶迷香,正好带在身上,给他们用了点儿。”姜落落承认。 如此,她才能守的轻巧些。 “就这身吧?”姜落落从柜中翻出一套青灰色衣衫,“你别在意,只能将就着点。” 杜言秋接过衣衫搭在一旁椅背上,“我暂无妨,先安顿他们。” 然后便拎起地上的姚母,将她送到隔壁屋子。 姜落落跟来,点燃桌上的油灯。 姚母冒雨为儿子取蛋清,衣衫也已湿透了。 “你给她找身衣衫换了,弄床上躺着。” 杜言秋交代了一句,便回到旁边屋子。 …… 二人分别忙碌一阵,将姚冬一家三口打理整齐。 乍一看,好似他们都躺在各自床上安然睡觉。 再把劈坏的木桌,还有武辰拖到柴房,收拾掉地上的茶盏碎片、血迹等。除了屋子里好像少了点什么,也看不出发生过什么事。 …… 杜言秋看着床上的姚冬,“他们什么时候醒来?” “到天亮了吧,用的可是好药。”姜落落道。 “伍大娘子用的是什么迷香?”杜言秋又问。 姚冬肩上挨了两刀,经来回折腾都丝毫未显痛意,仿佛睡得正香。 “我只能分辨出用了曼陀罗,比普通用的川乌、闹羊花等好很多。”与那大蜈蚣一样,一般人不易得到。我从伍家拿了一瓶,也是想万一日后在哪里碰到,好做比对。” 姜落落没有直接询问伍文成。 问他,他也未必肯说,即便说了,顶多找到他上面的卖家,而根底还是不易查到。 就像那几条罕见的大蜈蚣,崔仵作通过他的门路找到了药铺卖家,可又是谁将蜈蚣卖给了药铺?通过药铺的人描述,罗星河也并未寻到那人。 “伍文轩就是给邓知县用了这个?” “是的,否则只靠丁香等普通药物,压不住腹中……之痛。” 若有知觉,数条大蜈蚣在体内撕咬之痛如何受的? “邓知县走的真的很安详。”姜落落又补了一句。 “但他在遇害前犯了心疾。”杜言秋记得他从刑房案宗中看到的验尸内容,“他身强力壮,体质一向看来很好。” “邓知县心上血脉有异,也许是天生自带。他对自己的身体大概是早已习惯。” 这些,杜言秋已经从验尸格目中获悉。 “把辟邪镜给我。”杜言秋转过身。 姜落落掏出辟邪镜递给他。 “你打算留下看戏,还是先回城?” 杜言秋将辟邪镜塞到姚冬的枕头中。 “当然是看戏了。” 姜落落知道杜言秋离开的这一个时辰肯定做了不少安排。 “你怎么不问我?” 杜言秋知道姜落落想什么。 “提前知道多没意思?我就当——”姜落落双手背后,冲杜言秋笑笑,“你给我准备的惊喜?” “好。” 杜言秋将这明媚的笑容收入眼底,仿佛与外面的风雨交加隔着两世。 …… 天蒙蒙开亮。 姚家养的鸡,憋在窝里打鸣。 已经听不到雨声。 姜落落睁开眼,缓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自己人在哪里。 她昨晚来到姚家侧厢房,应该是一间不常用的客房。 杜言秋则留在姚冬的屋中。 姜落落原本不敢睡死,可是耐不住困意。 一觉醒来的姜落落起身出门查看,杜言秋端着个碗从伙房走出,“醒了?你从伍家拿的那药效果真不错,那三个人还在熟睡。” “那我下的药量还是有些大。除了曼陀罗,应该还有我不知道的东西。”姜落落皱起眉头,“还能有什么?从我到凶肆,师父就用各种蒙汗药物给我试练,不知还有什么是我没听说的?” “先别想了,把这碗蛋羹吃了。” 杜言秋将手中的碗递给姜落落。 “你还惦记着做饭?” 姜落落有些意外。 “烘烤衣衫时也得烧火,顺便弄点东西吃。”杜言秋随意说道。 “你夜里没歇息啊?” 见杜言秋身上已换好他那身已烘干的白衫,衣衫上溅到的泥水也清理净,姜落落问道。 “小眯了一会儿。读书时经常熬夜,一两天的忙碌算不得什么。” “噗——” 听了杜言秋的话,刚咽下一口蛋羹的姜落落突然笑了,“你若不提读书二字,我都差点忘记你也是个书生。” “嗯。”杜言秋声色无动。 “嗯?” 姜落落不知他这一个“嗯”字算是什么意思。 “你认得我这个人就行。”杜言秋又多说了几个字。 至于当他是怎样的人,无所谓。 见姜落落又想说什么,杜言秋催促,“赶紧吃,戏要开始了。” “哦。” 姜落落不再多言,埋头吃蛋羹。 杜言秋返回伙房,拿出烘干的马鞍,套在已经梳理好鬃毛的马背上。 “公子。” 有人一道风似得落在院中。 “阿赫大叔!”姜落落唤道。 “阿赫,你带她看戏,我先回城。” 杜言秋进入柴房,将昏迷未醒的武辰拖出。 “好。” 阿赫应下,在姚家寻了个大麻袋将武辰罩进去,又帮忙把武辰捆在马上。 姜落落目送杜言秋出门。 所以,他是特意留在姚家等她醒来? 待杜言秋顶着最后的一片蒙蒙天色骑马驮着一麻袋货物离去,阿赫关好姚家院门。 姜落落见伙房灶台上还有一碗热腾腾的蛋羹,端给阿赫吃。 然后又去查看一番姚冬三人。 突然听到似乎有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