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近来好消息接二连三的传来,贾珠死亡的阴霾好像终于过去了,李纨也不再终日把自己锁在院子里。
除了每日带着兰哥儿去贾母和王夫人那转转敬敬孝心,还时常去关心几个年纪尚小的妹妹。
莘凝看了几日,悄悄和鸳鸯感慨道:“我瞧着珠大奶奶近来像是干劲十足的样子!”
鸳鸯也暗暗点头,“要我说,就是这样才好呢!你是没看见,珠大爷刚去的那段时间,府里可真是愁云惨雾,珠大奶奶更是跟去了半条命一样!如今都好了,有了兰哥儿,珠大奶奶心里还能有个奔头。琏二奶奶那也传来好消息了,老太太现在饭都能多吃半碗了呢!”
老人家嘛,总是希望子孙繁盛的!
新生人口带来的喜悦,很快又被扬州送来的一封信给打散了。
莘凝正在院子里整理丝线,突然跑过来一个小丫头,拽着莘凝就往正厅里跑。
莘凝一头雾水,忙问道:“怎么了?这么着急忙慌的?”
小丫头年纪不大,说气话来也糊里糊涂的。
“姐姐先别问了,鸳鸯姐姐让我来叫你去的!好像是老太太心情不大好的样子,让姐姐过去劝劝呢!”
莘凝也不再多问,只是心里难免困惑。王熙凤刚传来好消息,贾母已经高兴好几日了,今日也不知是谁那么没眼力见,把老人家给惹恼了!
等到了屋里一看,莘凝这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一堆丫鬟婆子围成一圈,莘凝连贾母的衣角都没看清,只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痛哭声。
“我的敏儿啊,你好狠的心呐!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莘凝脚步一顿,算算时间,大概知道贾母如此失态的原因了。
老年丧子,还是最疼爱的唯一女儿,怎能不痛!
莘凝艰难地挤了进去,看贾母已经哭得满脸是泪,脸色都开始发白了,忙帮着劝解道。
“老太太万万缓缓心情,好歹顾惜自己的身子!您若是真的伤心过度,损了身体,岂不是让逝者在地下都无法安息吗?想想您的这些孙辈吧,宝玉还小,兰哥儿还不会走路呢,琏二奶奶肚子里的更是还没出世呢,他们都还需要您教导呢!”
哭声渐歇,鸳鸯忙拿着帕子给贾母擦拭泪水。
这时,听到动静的王夫人和王熙凤也来了。
贾母抓着王夫人的手又是一顿哭,幸好李纨带着兰哥儿一起来了,莘凝把孩子往贾母怀里一放,孩童乌溜溜的眼睛紧盯着贾母,贾母总算止住了哭声。
怀里抱着小小的孩子,贾母想到远在扬州的外孙女,心中又是一痛。
“去,让琏儿赶紧回来,去扬州把我那可怜的外孙女接过来!她小小年纪就失了亲娘,家里除了一个父亲也并无其他长辈看顾了!玉儿从小身子又不好,不把她接到我身边来,晚上睡觉我都闭不上眼睛!”
王夫人忙劝和,“我知道老太太心里疼惜外孙女,可敏妹妹刚去,玉儿还有孝要守呢!您就这么把人接来了,妹夫也不好做啊!”
贾母用力一拍桌子,脸色十分难看。
“怕什么,就算要守孝也只管把人接来,我这偌大的一个府里,还能没个住人的地方了!要是林如海不愿意,只管让他来找我说话!”
贾母一意孤行,王夫人也不好再多加劝阻,只好让王熙凤安排去接人了。
刚入春的天儿,贾琏就跑得满头的汗。
王熙凤忙着安排人手,收拾行礼,还要备好祭礼,整个人忙得脚不沾地。
好容易把人送走了,还要去给贾母回话。等回了院子,天色都已经发黑了。
平儿扶着王熙凤躺倒榻上,关切的询问。
“奶奶可还好?我看奶奶脸色有些发白,要不要悄悄请大夫来看看?”
王熙凤摇摇头,“不必了!老祖宗好容易歇下了,要是我又闹出什么动静,岂不是又让她老人家操心吗?”
说着,又是一声叹息。
“哎,这个孩子来得也不是个好时候,刚没两个月呢,姑太太就没了。等那位表小姐来了,又是一大堆子事!”
这话听着有些心灰意懒的意思,平儿是知道王熙凤性子的,忙劝道:“奶奶这是说的什么话?孩子什么时候来都是好的!人都有生老病死的,只是碰巧罢了!”
莘凝尚不知还有一对主仆俩彻夜难眠,反正今夜她是没个好觉睡了。
贾母白天哭得久了,眼睛有些不适。她又年纪大了了,还不愿意轻易就请大夫过来看,更不愿吃那些苦药汁子。
幸好莘凝手里有几个秘方,最适合舒缓眼睛了。作为一个合格的刺绣大家,最重要的就是一双巧手和一对好眼睛!前世为了保护视力,莘凝可算是收集了不少好方子,现如今正好用得上。
都是些常用的药材,莘凝从库里拿了出来,磨成粉包在纱布里,放在炉子里蒸了两刻钟,稍稍放凉之后,敷在贾母眼睛上。
怕药味有些刺鼻,莘凝还特意在里面加了些干花瓣。贾母果然受用,敷上药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鸳鸯今晚还要守夜,莘凝就陪她坐了一会儿。等药包差不多凉透之后,莘凝这才把东西收了,回去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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