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们骑着骏马往返于教皇厅和东方区之间,这些骏马身上被刷上了特别的荧光石粉,在黑夜里仿佛半透明的影子。
他们是教皇的信使,带来战场上的消息,带去教皇的命令。
这场战争如尤利乌斯所推测的那样顺利地推进着,东方区里骑士们黑压压的铁甲正一寸寸地遮蔽土地,异端们没有还手之力。
他们中绝大多数只是穷人,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信仰的是魔鬼或者另一种禁忌的人类,他们只是简单地认为这是一种能够快速获得回报的秘密信仰,他们只需要献出一点小小的东西便能达到愿望。
他们虽然也畏惧异端审判局的律令,却始终相信那些残酷的手段只是针对至为邪恶的女巫或者吸血鬼,当这些雷霆手段降临在他们头上的时候,他们只能慌忙地向邪神求助,却被枪炮无情地吞没。
尤利乌斯坐在高背的铁椅上,脸上漠无表情,连续的捷报都不足以带给他哪怕一丝的笑意。
而聚集在教皇厅的教会高层们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们低着头,屏住呼吸,掩饰内心的不安。
在现任教皇穆的统治中,他并不总把俗世权力牢牢地捏在自己手里,而是毫无顾忌地分享给主教之类的高层,这些当日的同僚。
但是在某些主教们的统治下,东方区已然成了异端横行的罪恶之土,多年来高层们甚至一直认可东方区是他们特许的一块自由之土,东方人,异教徒,无信仰者可以在那里生活和经营,并最终被女神的福音所感召。
他们知道异端在那里集会和传教,但是在圣域之内,异端审判局和十字禁卫军拱卫的地方,异端不过是潜入仓库的老鼠,放点鼠药就可以毒死它们。
但当仓库的大门真的被打开,扑出的却是数以万计的老鼠!
所有人都明白现任教皇为何突然消失了,仅留下了一个年岁不大的儿子代替他掌控全局。
与尤利乌斯的父亲,那个被整个世界认为是和蔼安详、远离暴力潜心修行的老人不同,这个手中握着权柄的少年身体里蕴藏着的巨大力量。
他在守卫圣城,跟他至雄伟的信仰相比,骑士们的利剑,火枪,巨炮都渺小的可以忽略。
“太顺利了。”
坐在办公桌前的尤利乌斯用手轻巧桌面,他低声问,“庞加莱在哪里?”
“还未能确认庞加莱大人的位置。”传令的骑士说。
“东方区潜藏着的异端不只是‘死河’,更有其他更为黑暗的,只不过‘死河’的成员外貌特殊,更加容易辨认。”,
尤利乌斯说话的声音异常低沉:“而‘死河’中,又分为‘外廷’和神圣的‘内廷’。内廷的魔女掌控着庞大的力量,早就已经渗透进了我们权贵的生活中,而外廷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随手可扔的棋子。”
“就像是一个熟透的桃子,内廷是它坚硬的核。我们如此顺利地吃下了他们,是因为我们没有咬到核,核在哪里?”
诺大的教皇厅此刻鸦雀无声,没有人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年轻人的问题——或许“核”就是他们当中某位的家人,当身居高位以后,哪个男人不会心仪一位完美容颜的女人呢?
尤利乌斯扫视了一圈教会的高层,眼神中露出一丝疲惫:“我在等庞加莱给我带回最重要的消息。”
......
而此刻,“百眼的宫殿”里,在炮火声未至的最后一个房间,庞加莱与温森坐在一起。
赌桌对面,是戴着“枭”面具的“公爵”
“你和我很像。”
公爵完全忽视了温森,只是饶有兴趣地打量庞加莱,“在我们双方的阵营中,我们都是刽子手。一个终日和杀戮当朋友的刽子手,虽然是人,却活得像鬼,如果又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赌博,那活得还有什么意思呢?所以我对你很好奇,有人说你就像一个清教徒那样没有欲望。”
公爵轻佻地笑,“可是无论人还是鬼都会有欲望的,没有欲望的东西,只有神和尸体。唯一的解释是,你的欲望就是当一个刽子手,你真正的爱好是……”
“杀人?”庞加莱直接说出了答案。
“真坦诚。”
公爵把自己的手腕放在赌桌上,“但是只有做好死亡准备的人,才能享受杀人的乐趣。因为这世界的规则是‘给出什么,就会得到什么’。你做好准备了么,局长先生?”
庞加莱默默地卷起袖口,上面缀着异端审判局的审判之剑袖扣,露出了苍白的手腕。
他的皮肤素白得好似从来不曾暴露在阳光下,女人般没有瑕疵,腕骨出奇地挺拔秀美,并没有什么肌肉。
他把手腕和温森的并排放在一起,随着低沉的金属声,腰间的短刀被他拔出,压在两只手腕上。
“这是什么意思?”,温森小声问道,显得有些狐疑。
庞加莱与公爵都没有解释,公爵只是微笑着抓过一个会计的手腕和自己的手腕并排,然后拔出自己的细剑,蛇牙般锋利的刃口压在己方两个人的腕脉上。
“骰子?单双?”,庞加莱问。
“太简单了吧?”公爵说,“不过也好,听说局长大人不善赌博,您能坐在这张赌桌前下注已经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