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皱着眉头,从面前的烤乳猪上咬下来一块肉。
“有没有人说过你吃东西的样子很狼狈?”,一旁的阿琳娜看着身边满身油渍的安妮,显得有些无奈。
“现在可不是优雅的时候。”
安妮咂了咂嘴,这里的人大多都是贫民,可能这辈子都只会与他有一次的交际,“体态”与“姿态”在此时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倒不如赶紧补充体力来的更好。
阿琳娜是外来者,并不明白眼下的情况,但是曾经久居维林诺的她心里一清二楚。
正如尤利乌斯所说的,眼下的是一场战争。
一场即将发生在维林诺地下的蓄谋已久的圣战,教廷与窃取财富的“老鼠”的战争。
“老鼠”在明面上代表着异教徒,但其更深层次的意思,也许代表着一些维林诺的贵族。
“说得有道理,这时候就不要讲究仪态了。”,说话的是一个男声。
安妮转头看去,发现一个身着破烂衣物的男人,他满头金发,此刻用一种很不雅的姿势蹲在墙角边,嘴里叼着根烟。
“庞加莱?”
仅一眼,安妮便惊呼出声,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家伙。
这位异端审判局的局长,在异端们的眼里,他就像是圣事部的象征,每次出现,都像乌鸦一样,代表着死亡与不详。
“嗨嗨嗨,没想到您居然认识我,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呢。”
庞加莱吐掉烟,笑着整理了下自己金色的头发:“安东尼阁下的未婚妻,第一次见面,幸会,您是与他走散了吗?”
安妮的心里猛地一揪,知道自己的话语中出现了漏洞——一个从未来过维林诺的人怎么会认识当今的异端审判局长呢?
她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最后只是掩面浅笑:“安东尼刚刚还在我讲您的故事,说是这样的场合您很有可能会出现。”
“哈哈。”
庞加莱意味深长地看了安妮一眼,甚至没接着去问安东尼的去向。
他只是站起身来低声叹气:“这里的人通过赌博的方式来洗干净那些从教徒身上压榨来的金币,但圣座进攻这里的意图并不止于此,更重要的是,有线报说‘死河’在这里埋下了一颗暗雷。”
安妮立刻想到了自己先前的遭遇,但她并不确定庞加莱说的“暗雷”是不是指莉莉丝。
想了想,她又开口:“我以为今天只是一次试探,但既然您都来了,意思是......”
庞加莱笑笑,将食指贴着嘴唇,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又指了指这破旧的天花板:“一切都在准备了,只是时间还未到而已。”
安妮有些紧张,她下意识地抬头,目光投降了远处的钟表,此刻的针指在了七点五十的位置。
依照教廷向来邢行事的风格,那么距离战斗开始应该还有十分钟。
“不用担心。”
即便马上就要动手,庞加莱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我们这里只是战场的其中之一,不会有太大的波折,更重要的是对异教徒的清洗。”
“什么?您的意思是......圣座要发动对整个东方区的战争?”,安妮清澈的瞳孔中写满了震惊。
在金雀花的历史上,对异教徒的清洗曾经有过几次,但是在温和的年代,维林诺始终保留着“东方区”这样专供异教徒生活的土地。
这是教廷和外界交流的重要区域,是教廷所特许的自由之土。
教廷明白这片区域里隐藏的犯罪和异教信仰,但是东方诸国和不受教廷管辖的地区都会派人在东方区中交易,这些交易带来巨大的金钱和消息。
东方区是个污秽的沼泽,但是其中养育的某些东西是教廷所需要的。
如果清洗东方区的一切异教信仰,维林诺固然会因此变得更像神的净土,但是坚硬的石地上不会长出任何植物来,维林诺赖以生存的资源也会枯竭大半。
“如果你的手臂上生气了一个脓疮,在医生还能控制这脓疮时,你会好好地治疗,在脓疮上敷药膏,在上面覆盖纱布。”庞加莱低声说,“但是如果已经没有药物能克制脓疮,眼看着它一天天地侵蚀你的手臂,你的皮肤腐烂肌肉融化,你能做的最好的选择……就是把整条胳膊砍下来!”
安妮深深地吸了口气,没再说话,只是思绪纷飞。
她不明白,明明自己只离开了短短的一段时间,圣座为何就做好了全面战争的准备。
虽然发号施令的人是尤利乌斯,但毫无疑问,他的背后是教皇的身影。
“有意思的是,我得到了圣座的授意。”
庞加莱说话时,那双锐利的眼睛若有若无地看着安妮:“在我进行‘将军’的时候,可以把指挥权移交给安东尼阁下,只是现在我找不到他了。”
“没问题,我知道他在哪里。”,安妮点头:“我会将您的意思传达给他。”
毫无疑问,这是尤利乌斯释放的一个信号——他要向维林诺的圈子、或者说弟弟的未婚妻表示,安东尼将被教皇厅启用。
“八点,准时进攻。”
庞加莱无声的笑笑,将手中的一块金属令牌丢给了安妮,挥了挥手,就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