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前的阳光把井盖的影子投射在他得黑氅,他仰首看着绯红色的天空,隐约露出半张沧桑的脸。
在这肮脏的、全世界都遗弃的地方,他仰首对着些许微光的时候,便如一个跋涉了万里朝圣的信徒看见圣地日出般恬淡虔诚。
安妮没有去思考这里为什么会有水,只是捂着鼻子,呆若木鸡地朝着前方走去。
渔夫扭头看了一眼捂着鼻子的安妮,对她的到来似乎全然不觉意外,笑着问道:这是你见过的最脏的地方,是吧?
安妮点了点头。
渔夫轻轻地舞动长杆:全世界最污秽的地方,是因为全世界都把污秽倾倒于此。污秽之地,终究是人造出来的。
世人总是这样,遗弃了什么,又把一切的错加于它,令它丑陋令它肮脏,最后再厌弃它。
撑船的人轻声笑笑:走吧。
安妮毫不犹豫地走了船,他不由自主地低头看向污秽的地下河。
漆黑的河水里,她漂亮的面容扭曲,种种虚幻,彷佛大笑仿佛悲哭。
一时间她眼前浮现出种种幻觉,好像那张脸其实不是她自己而是她分娩中的母亲,她正忍受着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大的痛楚来迎接一个新生命的降临又好像那是她梦中的人骨十字,那个燃烧着地人形正对她挑眉,但熊熊的火焰很快就攀爬了来,女人的眉毛脱落面孔塌陷,干枯的眼睛好像白色的玻璃球……
她一生中所见的种种至美和至丑都在污水的倒影中。
欢喜和恐惧像是两只野兽在分食她的心,她的面孔抽搐,眼神空洞。
有那么一刻,她的身体居然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地向污水中跌落。
多喝热水早睡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