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光亮落在脸上,若叶从梦中醒来,却睁不开眼。想起今天还有工作,她忍着眼睛的不适翻身下床,用脚寻到鞋子穿上,朝门外走去。
好像哪里不对,但是一时又感觉不出来这种不对从何而来。
模模糊糊中,他就等在前方,就像往常每一日一样。
眼前仍然像是被雾气笼罩着,看不真切。若叶循着惯常的脚步,走向他,又像每一日一样,从身后环住他的腰身,脸贴上他的后背:“大早上的,干嘛把窗帘拉起来啊,不能等我起来再说吗?”
没有以往熨烫服帖的西装的触感,若叶感觉到的是一片丝绸式的冰凉柔软。
她抓住他的衣襟晃了晃,“今天为什么突然穿这件衣服啊,回忆过去吗?”在他背上撒娇地蹭了几下,却没有得到如同往常一样的温声早安。
若叶的手被拉下来,眼前的人推开她,同她保持了两步的距离:“姑娘,这是何意?”
同他做了这些年的爱人,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声音情绪,一丝一毫细微的变动若叶都能领会其中含义。这清冷疏远,不似玩笑的语气,让若叶彻底清醒了过来。
睁开眼,那双一如既往好看的浅棕色眼眸像是一面镜子,自己被映照其中,此时此刻的行为显得尤其不合时宜。
若叶还有些茫茫然,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二爷!”老康的声音将她从失神中拉出来,她这才发现,此时此刻,自己并没有在熟悉的房间内,这是在一条船上,准确地来说,是一千多年前的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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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从一千多年后来的,那你们……”老康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坐在若叶旁边的杨戬,“那你跟二爷是什么关系?”?
若叶被带到船舱里开会,关于自己的来历,她简要地交代了几句,可提及这个话题,她觉得还是隐瞒下去比较好。她怕多说多错,怕改变历史,她希望自己能够像一个无意闯入的路人一样离开这里,不留下任何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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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朋友吧。”若叶说。??
“朋友一上来就这样抱啊?”老康挠挠下巴,显然看见了刚才的一幕,并不相信她的说法。
“我暗恋他,我刚刚以为做梦呢。”自知借口拙劣,尴尬中若叶端起装着浊酒的土碗,正要凑近唇边,却听见旁边的人开口:“孕妇可以喝酒?”
若叶将酒碗磕回桌上,酒水洒出来一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才问:“孕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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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感情:“昨日把你带回来时把了一下脉,应该,”他的眉头挑了挑,“没错吧。”
若叶太熟悉他这神情的意思了。 ??
“还有一件事,我想请问姑娘,你身上,为何会有我的真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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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叶还没从自己怀孕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对上他的眼睛,竟然也想不出来什么合理的话来搪塞,于是问:“那什么情况下别人身上会有你的真气呢?”
杨戬原本慵懒的眼神变得有些莫测,唇中吐出两个字:“夫妻。”
若叶被拆穿得彻彻底底。
她想起那个时候的他,天眼受伤成为赏银捕手,隐姓埋名,过了一段与世无争的平静生活,但是后来,他失散多年的外甥,他的母亲,他的妹妹,他的师傅,都被一张名为阴谋的网编织起来,一个一个骗局又被揭开,他走投无路,不得已弑师灭祖,自己落得个伤上加伤的下场,千年了也没有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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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怕说太多泄露天机命运,如果造成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我怎么担待得起。”同样,她也不想太早打破他目前为止还算平静的生活。??
“姑娘,无需担心,”老姚看出了若叶的顾虑,安慰道,“待你离开,所有痕迹皆会被抹灭,不会有人记得你,也不会记得你说过什么话,这就是天道。”
若叶转头看杨戬,他的目光同她对上,看出了她的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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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说也无妨,”他的声音比方才缓和一些,“再过一个月就能送你回去,在那之前,你安心住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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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他的话,若叶如同吃下了定心丸,自己对他的信任就是这样毫无理由,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让她迅速安定下来。
“木二郎,谢谢。”此时此刻,也只能这样称呼他,因为他不是那个同自己有过美好记忆,一起经历过许多的二郎。
杨戬只是微微点头。
若叶就这样在船上住了下来。 ??
老康旁敲侧击过若叶一番,比如为什么她只是一个凡人却知道这么久远的事情,若叶生硬地岔开话题,也让老康明白她是不会在这些事上多说什么了。 ??
“喏,”老康将一个包袱放在桌子上,“这是二爷让给你购置的,你看看还需不需要什么。”
若叶打开包袱,是一些衣物,发饰,还有一盒唇脂。
她将唇脂拿出来:“宝青坊名下的?你们还有钱买这个?”如果记忆没有错乱,这个时候他们的经济状况应该非常窘迫才对。
老康痛心疾首:“是啊,咱们连气儿都快买不上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