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支撑时更纤细,看胯骨,俨然是个女性。
燕归辞手一抬,火焰汇聚成一条鞭子,卷住杜桥的手臂,硬生生将手骨扯下,骨头在火中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如平常烧柴一般,骨头焦黑化为灰烬。
杜桥痛苦大叫,拍打着沾在断骨处不断向上燃烧的火焰。
他悬浮在半空,地面已经被火焰全部覆盖,只要他一落地,立刻能把他卷入火海当中。
“我又没害过你,从头至尾我都没想杀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杜桥不甘地怒骂。
燕归辞周身被火焰包裹,大火扭曲空气,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没有回答,静默地看着垂死挣扎的杜桥。
杜桥癫狂大笑,“季秋瑄,这世上只有我爱你,我是为你而死的!”
人的皮囊烧毁后,他的声音不再是低沉男音,而变成更尖更利的女声。
画皮本无性别之分,在他们遇到所爱之人后,才会分化出性别,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捏造的皮囊形象。
燕归辞:“不用担心,很快他就会过去陪你。”
季秋瑄会死的,只要他不放弃叶清黎,死是早晚的事。
火势越来越大,杜桥最坚固的头骨和脊骨呈现消融之势,空洞洞的眼珠子看不出情绪。
“我诅咒你,你所爱之人永远不会爱你的,就像我一样!”她恨恨道,声音依旧清晰,没被火焰影响。
“我们不一样,你是画皮,终究得不到所爱之人,可我不是。”燕归辞语气淡漠,往对方心上扎刀。
其实可以再把火势加大点,直接让杜桥毙命,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总得让对方体验到一些苦头,作为她威胁他的利息,不可以让她死得太轻巧。
画皮不会悔恨自己的行为,就该让她体验在痛苦中死去的感觉。
骨头散架倒地,嘴巴还在一张一合,“人和妖自古没有好下场,我在地狱里等你!”
拉长的音调犹如黑夜乌鸦的嘶鸣,带着泣血的恨意。
燕归辞面无表情,捏碎她的下颚,让她无法再说话,大火一点点将白骨焚烧殆尽。
大火还在阵法中烧着,将每一寸空气都烧过一遍,确保不会遗漏任何骨头碎片。
这回杜桥死得彻彻底底,再无恢复的可能。
阵法经过火焰席卷,冷得像一个千年寒洞,周边的树表面不见冰霜,却已经被冻死,失去生机。
燕归辞收回火焰,一朵火苗在他左手掌心安静呆着,依偎在他手中。
黑色业火,可以烧尽一切东西,这是他不久之前在体内发现的,他谁也没说。
业火练不了器,只会将材料吞噬干净,他合起掌心,再打开时,颜色诡异的火苗已经消失。
右手手掌里,一朵橘红色的火苗左右摇曳,这朵铁金铎给他用来炼气的火种原先有巴掌大,而今被业火吞噬掉大半,还剩下拇指大小。
火焰带着温度,让他的掌心慢慢变暖。
他看着这朵小火苗,眼睛慢慢恢复正常,将差点被业火烧出窟窿的阵法撤走。
天清气朗,新鲜的空气混着林子的味道涌入肺部。
鸟鸣声重新涌入耳朵,天地一片生机盎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忽然,他转头看向林中某个角落。
透过细碎的光斑和繁茂枝叶,他看见一双眼睛。
眼睛的主人知道自己被发现,干脆利落地从树上跳下,站到燕归辞对面。
常带着笑的眼睛此刻没有丝毫笑意,冷峻得犹如一个陌生人。
燕归辞先开口:“你不该在这里。”
裴修风笑一下,笑意不达眼底,“可惜天意弄人,世上就是有这么巧合的事。”
“你来这里做什么?”燕归辞平静问道。
裴修风:“我就是四处历练,路过这里顺道来买个武器。”
谁知道会撞见这样一场画面,不知道该说他运气不好,还是运气太好。
燕归辞:“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对吧?”
寒暄完毕,直接进入正题。
“如果我说不,你是不是要送我去见刚才那只画皮?”裴修风冷静打量他。
燕归辞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我还在考虑,或许可以试试。”
不管是刚才的画皮还是裴修风,或是叶清黎,在他眼中都没有太大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林雾的重视程度。
要动手必须悄无声息,不留痕迹。
对付杜桥,他提前做好万全之策,而对裴修风,他还没有。
裴修风:“今日在此,我一定能逃脱,而我与你之间,你认为林雾会信谁,你有多大把握?”
燕归辞后背绷直,他对林雾从来没有把握。
他开口道:“我带你去见林雾。”
他在赌,赌裴修风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林雾。
叶家,一地狼藉的院子被修整完毕,只是燕归辞重新种下的树被灵气扫荡,看上去更加奄奄一息。
林雾坐在门口晒太阳,见到两人后懒洋洋地打招呼,“师父,你怎么来了?”
“路过。”裴修风看一眼修缮痕迹明显的院子,“这是发生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