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画的是什么?把子肉?”
“……这是键盘。”
程梦真跟陈诗如双双陷入沉默。
“还是先练习吧。”沉默片刻,陈诗如冷静地转移话题,“在等来新的键盘手和鼓手前,我们不能先落后。”
程梦真:“键盘手比较急需,鼓手的话可以再等等,我们有现成的。”
“哪来的现成?”
只见她施施然从包里掏出两根成色相对陈旧的鼓棒,沉声说道:“既然你电吉他练得这么好,我就放心转职了。”
练鼓得坐到原本陈峻帆坐着的位子上,一时不免睹物思人——他连架子鼓都没带走,说是当初自己落魄的时候集合五人之力买的,算公有资产,不应该私有化。
陈峻帆走得最不干净,程梦真也怀疑那天多半是这个胆小鬼。
“没办法,都怪胡乐军这个见利忘义的死瘪三……我现在真的很讨厌键盘。”从乐队组建起程梦真就没担任过需要坐下来的职位,她禁不住提一下裤子,再将哑鼓垫一放,“以前说不定能跟陈峻帆平分秋色,现在肯定不行了,只能说一般般。”
真鼓的声音大,再者她这个前吉他手心确实有点悬,转职成败与否在此一举。
原木色鼓棒在手里转两下,程梦真就这么满脸为难地打出一连串节奏清晰的马蹄声,然后加入清晰可闻的重音。
陈诗如听得人都傻了:不是,你这叫一般般?
“手腕还行,就是听着心脏受不了。”没在中途烦到把鼓棒甩到地上,程梦真心里有了点底:看来转职问题不算大。
近两年除了偶尔自娱自乐,她确实玩架子鼓玩得没少年时代多,但和深蓝色前置凶器泡在一起的时间能让程梦真感觉得到何谓触类旁通。
“怎么了?端着个手机一脸傻样。我又不是没跟你说过我会打鼓。”
程梦真身体向后仰去,靠在专门吸收声音的墙面上,“某人打退堂鼓,只能我先替他打着了。”
她对吉他一心一意,但架不住队友跑路,以及自己实在擅长——或许比起对电吉他的一片热忱,程梦真对一整个人员齐全的乐队爱意更深。
至少在陈诗如的意识里,乐队吉他手有股让人看不下去的牺牲精神,很容易被信任的人伤害。
“你不会还知道怎么使键盘吧?你现在在我的印象里像是会十几岁上大咖秀的天才。”
程梦真翘起腿补充水分:“开玩笑的啦!我又不是什么都会的神,本来就对键盘不太感冒所以不会而已。”
“不,你就是神。”
陈诗如将刚刚录好的视频po进朋友圈,设置查看权限,并且配文:她简直就是我的老天奶[崇拜]
打着字,她不忘哼哼,爱恨十分鲜明:“什么胡乐军,什么顾思伍,都是一丘之貉,都不配看我们瑞瑞……”
“什么瑞瑞?你是在说我吗?”
短短十几秒的视频,五分钟就已集满不少赞,大多围绕陈诗如学生身份的交际圈。对乐队这个不大不小的圈子来说,陈诗如希望保持神秘。
|JX:[鼓掌][崇拜]
她对江煊的ID印象很深,主要原因是背后的人让陈诗如过目不忘。不但容貌优越,情商也高,虽然平时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却能毫无芥蒂地玩到一块。
这样的朋友,陈诗如想对程梦真说摩多摩多(多多益善)。
所以她回复:学长有空可以前来观摩,绝对值得一看?( 'ω' )?
江煊的答复也很快,但让陈诗如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叫“就来”?
程梦真一看:“你什么时候加了他wx?”
“不行吗?”好友隐隐约约的警惕心让陈诗如相当疑惑,“你们……最近结仇了?”
可以说非但没有结仇,还通过酒吧一叙结了一段善缘。
但程梦真莫名感觉到微妙,尤其是江煊大大方方回两个字“就来”,还颇想融入年轻人气氛一般在句尾加了个萌萌的颜文字——虽然就互联网变迁之迅速来说,颜文字也已经是时代的眼泪。
说不上来的感受。
而这一天,程梦真上完课灰溜溜地骑车抵达Maria's Kiss,从车篓拿出打印出来的海报。
不管怎样,招募新成员需要提升日程。
然而招新海报实在不堪入目。不仅手绘键盘越看越像把子肉,而且排版可以说毫无审美可言,远观很像倒闭后贴在斑驳旧玻璃上的“旺铺出租”。
简而言之就是没有排版。
这不科学。她平时审美明明很正常。
在找外包救场和将就着把日子过下去中挣扎,程梦真脚下骤然一滑,用亲身经历证明一句古话,走路下楼不要心不在焉。
就在滑倒的那一瞬间,程梦真还在乐观地心想,转职以后的鼓手只需要坐着,无论是单纯的崴脚还是严重点的骨折,都有天然轮椅助她正常表演。
那么问题来了:踩镲怎么办?
答案是不怎么办,她在一片乱七八糟的呼唤和脚步声中撞进一个温暖而宽厚的怀抱,再柔软的肉垫在如此冲击之下都会把程梦真撞得眼冒金星。
她没有摔倒,这个接住她的倒霉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