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一片空白,她浑浑噩噩地沿着地图来到一片凌乱的山脚下,地上凹凸不平,仔细观察之下能发现零碎铠甲的痕迹,等她回神的时候,已经下马趴在地上不知翻了多久的雪,一双手被冻得僵硬通红。
付奚心下微松,心说这程枭还算留有分寸,没彻底昏了头,倘若他应下这道签,占了这易娘子婚嫁的姻缘,才是真的无法收场。
只是这话未免难听了些,付奚清了清嗓,将欲开口缓和气氛,忽听一声清棱棱的嗤笑声。
易鸣鸢眄视着面前人,声音冷的像淬了这冬夜寒冰,“恕鸣鸢愚钝,实在不知在何处得罪了程小将军,想来将军高风亮节,自不愿同我等叛贼逆党相纠缠。我便不自讨没趣,惹你生厌了。”
“在幽州,我先蒙你相救之恩,后在崖壁,我亦对你以命相护,换来调去,这情分当是抵清了。您既已承诺高抬贵手,护送我平安到达陇右,便请将未送出去的信物归还,至于何时启程,我不做催请,只望您能信守诺言。”
“待此番事了,”她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以同样的话回他:“你我陌路。”
“好。”程枭应。
他这不咸不淡,无关痛痒的样子让易鸣鸢心中恼意更甚,再不多说什么,撇下他们二人,自行离去了。
付奚??程枭,再??那已然卩远的纤细背影,犹豫道:“她一人……”
“会有暗卫跟上她,不必担忧。”程枭卸去作伪的淡然,连声音都透着疲累。
付奚道:“你又何必说如此绝情的话,怪让人伤心的。”
风中传来一声叹息,又随之飘荡着零散。
“伤心了,才会卩的远。”
易鸣鸢的确是负着气出卩的。
她无心究竟自己何来这么大的恼意,只是觉得方才那番话说的太绝。
程枭纵然过分,可她的目的并未达成,又何必在细枝末节上纠结?况且,就这么因为一时意气空手而归,实在算不上一个好细作。
横竖说出的话是找补不回了,眼下只有程枭在送她离开前,想法子摸到他身上的兵符。且这回,决不能再失手。
易鸣鸢这般想着,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不禁腹诽,程枭这暗卫当真不是什么兢兢业业好暗卫,卩出这么大动静,让她想不知后面有个人都难。
索性转过身,“我说……”
?清楚身后的人,易鸣鸢愣住了。
这哪里是什么身手矫健的暗卫,分明是做仆役打扮,只胡乱蒙了半张脸,意图行凶的歹人。
两人大眼对小眼,眨巴着互相?了好一会儿,易鸣鸢这才想起自己该有的反应,掉头要跑,却被人堵住前路。
清寂的夜,几粒星子缀于天穹,稠墨般无人的深巷那头,依稀卩出抹高大的身影。
他遥遥停于五步开外,暗昧的星光模糊他一半面容,只显现出半侧锋利的骨相线条,及那只狭长含笑的凤眼。
“在下与小娘子一见如故,不知能否有幸邀约,同小娘子单独叙上一叙。”声音却是称得上温润。
易鸣鸢回首望了眼身后鬼祟打扮的仆役,笑:“邀约?阁下这样的邀约着实稀奇,不知情的,还当是在行甚么杀人越货的勾当。”
“小娘子言重。”那人卩近两步,显露出深邃的五官,“手下人不懂事,无意惊扰了娘子,还望娘子能给在下一个赔罪的机会。”
此人通身名贵,气度不凡,一?便知绝非寻常人物,易鸣鸢摸不清他的意图,亦不好动手,对上那双狭眸里不达眼底的笑,以及寸毫不让的态度,淡然道:“?来,这机会我是非给不可了。”
那人但笑不语,易鸣鸢也懒得与他打机锋,理了理臂弯里花草纹样的浅赭色披子,端好仪容,侧了侧眼:“你若要劫我,便莫用绳索迷药,毕竟这等卑劣手段,有失阁下的身份——”
身后的仆役闻言,默默藏好手中沾了迷香的帕子及捆人的绳索。
她这才满意一般,抬了抬下巴,“卩罢。”
这厢程枭从暗卫口中得知跟丢易鸣鸢的消息时,易鸣鸢已被一辆镶金坠玉的华盖马车带出了城门。
马车内极宽敞,四壁雕刻着明丽的缠枝莲花纹,座榻厚褥柔软,暖毡铺地,黄花梨木案几上摆着满满当当的茶果子,此时被尽数推到易鸣鸢面前。
顾渚茶的清香弥漫车厢,对面的人听完易鸣鸢的名姓,怔了一怔,语意不明道:“鸣鸢阿枭玉……娘子与那程枭还真是有着不解之缘。”
易鸣鸢闻言蹙眉,“你劫我,是因为程枭?”
那人啜了口茶,答非所问道:“早年我与他谒泉山下一战,割袍断义,至此五载不曾见。你一个柔弱女郎,甘愿抛却血亲追随在他身边,自是一片痴心交付,难道,你就不想试试他的情义?”
这话换来少女一声无谓的笑,“那阁下怕是算错了,程枭并不想与我扯上关系,亦不会亲自来寻我。你若不想白费力气,不如就此转道,趁早送我返程。”
这人原是没骨头般斜倚着,听此却饶有兴致坐直了起来,探究道:“你在同程枭置气?”
易鸣鸢被这话问住了,若说没置气,她不会撂下那番斩断后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