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百灵故意板起脸,冷不丁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弟弟,吓得她赶紧扯起嘴角假笑,“太吓人了,李随昱长得可真丑。不过弟妹你这上妆的手段可真不错,有空教教我。”
“很好看,世子和姐姐都很好看。”华挽月没忍住掐了下她的脸,柔声道:“麻烦姐姐了,回去的时候小心些,可别让别人看到。”
李百灵埋怨,“奸商啊,我只是来转一圈,也能被你找到利用价值。”
“姐姐不愿?”华挽月可怜巴巴地晃了晃她的手臂,“难道姐姐想看我待会儿再外人面前出丑吗?”
“哪能呢!”李百灵抓起她的发梢狠狠亲了一下,“我是庆幸呢,这样的‘小奸商’,放在我们家刚刚好合适。”
华挽月推她去窗边,“快回去吧,我们待会儿见。”
李百灵恋恋不舍地走了。
华挽月回到镜子前,长舒一口气。
好在李随昱的姐姐来得及时,让她找到了解决方案。这下不管李随昱能不能回来,她都能顺利嫁到楚王府了。
喜乐喧天,十里红妆。
傍晚的斜阳倾洒而下,一车接着一车的聘礼顶着金箔,从敏德小筑流水似的泄出,长久没有尽头。
华府和敏德小筑离得近,迎亲的队伍绕着整个坊跑了两圈,最终在街坊邻居的喝彩声中进入华府。
华挽月盖头一盖,整个世界只剩一片大红色,闷头跟着身边喜娘乖巧迈步,推测着大概自己是出了家门,上了轿子,轿子在附近绕了一圈,然后进了敏德小筑。
一只红底金边的袖口伸到华挽月面前,华挽月把手递了上去。
没有意外的惊喜发生,这只手虽骨节分明有力,手心还有一层厚厚的茧,但纤细而松弛,明显是女子的手。
敬天敬地敬父母,李百灵代替李随昱走完了这场简单的仪式。
新房是华挽月曾经得到玉佩的那一间,也是李随昱以前的卧房。
此时地面已经铺满了红色的地毯,红烛喜庆的摆满了房子,床上窗边挂红绸贴喜字。
华挽月被李百灵牵着手,安稳地安置在床边。
华挽月屁股一落坐,没有半刻犹豫,一把掀了盖头摘了头冠。
李百灵目瞪口呆,“不等李随昱回来吗?”
华挽月使劲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不等。姐姐快去卸了妆喝喜酒吧,你一直不见人会引人怀疑的。”
李百灵摘掉帽子,将喜服脱在这个房间,就着华挽月刚才进门时洗手的水,豪迈地抹了把脸,“那我出去了,弟妹,你随意哈。”
华挽月掀开被子,把下面藏得大枣桂圆花生扫到一边,舒舒服服地躺下,下一秒就睡了过去。
昨夜通宵,今天也没找到时间睡觉,此时一切终于尘埃落定,华挽月一觉香甜,人事不知。
她是被饿醒的。
神志还没完全清醒的时候,华挽月依稀感到了前胸贴后背的彻骨饥饿,饥饿过后是一种包裹着她全身的异样温暖。
渌州总是湿漉漉的,尽管在炎热的夏季也是潮湿闷热。
华挽月的被窝里放的棉花假人有一定的除湿作用,但从未像今天这样让她感到干燥如火炉一样的热意。
华挽月迟钝地想起,她今日似乎已经嫁了出去,不在升月阁了。
那张热度是……
华挽月的身体从脖子开始,往下逐渐僵硬。
她仍旧闭着眼,甚至还保持着均匀而沉重的呼吸,但随着神志清醒,她感觉到了更多。
比如她的腰上重量是因为上面揽着一条手臂,头顶搁着对方坚硬的下巴,脖子底下垫着的不是枕头……
这假和尚,成亲不回来,跟她睡到一起倒是挺自然。
华挽月睁开眼,对上一双如寒潭般冷冽的眸子。
寒潭溅起一汪涟漪,转而变得柔软。
李随昱表情平平,“吵醒你了?”
华挽月没说话。
她在思考人生哲学:这和尚……她是睡还是不睡呢?
“咕噜”一声,肠胃的反抗清晰地传达给两人,
华挽月暗暗叹气,还是得先填饱肚子。
李随昱收回胳膊,起身到门口吩咐下人煮碗面来,回到房间后没再上床,而是坐在了桌前。
华挽月半撑起身,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天边已然泛起了鱼肚白。
看来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华挽月问。
李随昱喝了口冷透了的浓茶道,“两个时辰前。”
华挽月又问,“受伤了吗?”
李随昱表情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从山上摔下来,被树枝划伤了手臂。”
华挽月没想到他真受了伤,还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华挽月在床上换了个姿势,盘腿坐着看他,“那敢问殿下这次行动,救了多少人?”
李随昱沉吟半晌,稳声回答,“在娘子派去帮手前,救了三人。舒晴姑娘到达后,共同救了三十四人。”
华挽月被这声“娘子”噎了下,笑着为他鼓掌,“真好,救苦救难的男菩萨。”
李随昱不习惯她的阴阳怪气,微微蹙眉道,“耽搁了亲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