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毕露,不仅嫌弃她举止粗鄙,还时常认为她给相府丢脸。
倒不是她这个做女儿的真有那么上不得台面,而是她已故的母亲陶氏出身商贾之家,纵使昔日的京兆沈氏一族早已没落,但骨子里的高傲依旧存在,是以沈若瑜的出生无非是商贾之家玷污高贵沈氏血脉的铁证。
后来她才得知,若非去岁帝后在宫宴上偶然向沈相问起她这个女儿,沈相恐怕永远都不会将她接回京都。
如今不知何故沈相又说她是沈家的祸害,沈若瑜心中冷笑了一下,走上前去,破门而入。
“父亲,母亲,女儿方从昏迷中醒来,可有让你们久等?”沈若瑜装模作样地朝着沈相和王氏行了个礼,却是皮笑肉不笑。
“春醒,退下——”沈相见沈若瑜这般从容不迫的模样,便知道他这个大女儿是故意的,如此浓妆艳抹不就是为了耽搁来见他的时辰?是以沈相越发气急败坏,指着沈若瑜的鼻子骂道:“孽障,给老夫跪下!”
沈若瑜身姿挺拔,身着一尘不染的红衣,今日又让春醒特意为她梳了个飞天髻,此刻的她傲然玉立,犹如崖边的苍松,孤独而又高贵。
“女儿无过,为何要跪?”沈若瑜坚毅的目光中流露出无尽的力量。
“老夫怎会有你这般倔强的女儿?”沈相气得胡子乱颤,手中握着一根三尺长的荆条,劈头盖脸地朝沈若瑜所在的方向挥了过来,“你平日里剑走偏锋,不去学那琴棋书画而是去学那商贾之道也就罢了,然而你做事莽撞,桀骜不驯,枉法取私,陷太子殿下于危险之境,成何体统?!”
荆条猝不及防地打在沈若瑜的腿上,沈若瑜的腿本就在遇刺时受了伤,如今更是刺骨锥心般疼痛。
沈若瑜吃痛,双腿一屈,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竟就这般跪了下来。
只是她依旧傲然仰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纵使她私底下和太子本是冤家,不论两人是何等的针尖对麦芒,但她也绝不会做出对太子不利之事来。
“父亲可是对女儿有甚么误会?太子乃国之根本,我为何要陷害殿下?更何况我与殿下一同遇刺,我……亦受了伤。”
说到最后,沈若瑜的语气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虽不愿承认,但毕竟自幼缺少父爱,内心深处终究还是对沈相这个父亲有着隐隐期许,希望他能有那么一点点地……心疼她。
然而沈相丝毫没有顾及女儿身子的意思,他盯着半跪着想要起身的沈若瑜,毫不犹豫地又给了她一鞭:“你敢说殿下遇刺时跌落的那个大坑,不是你挖的?
沈若瑜的脊背微屈,火辣辣地疼,她被打得有些懵,父亲方才说了甚?问太子跌落的坑可是她挖的?
待意识清明了些,沈若瑜突然有些哭笑不得,心中仅有的一丝期许也泯灭了。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挖了一个血窟窿,鲜血一滴一滴地流淌下来。
沈相平日里对她不喜她已然麻木了,可如今他却是非不分地颠倒黑白,连自己女儿都不相信,再坚硬的心,也是会疼的。
“坑确实是我挖的,”沈若瑜笑了笑,紧紧地盯着自己的父亲,她本就与沈相关系生疏,如今看他竟然愈发陌生,“可是我也同殿下一样跌下去了,我是有多想不开才要自家掘坟自家埋?!太子身故于我有何好处?”
沈若瑜自幼未曾习过骑射,和其他射御出众的贵族小姐比起来自然吃亏,偏生此次秋狩的头筹实在是太过诱人,有整整一千两银子!这对于以后想要在京都开辟出一条自己商贾之路的沈若瑜来说有着巨大的诱惑。
秋狩前夕,她钻研各种古籍只为寻求骑射技艺不佳便能捕获猎物的手段,在茫茫书海中最终锁定了做起来较为妥帖又便捷的一种方式:挖几个陷阱,用各种枝叶将其遮盖住,然后将猎物有章法地引入陷阱内,来一个“瓮中捉鳖”。
人算不如天算,她没料到自己会和太子一同遇刺,更未曾预料到,危急关头,二人皆未曾注意到她事先挖下的“坑”,竟然一同跌了下去。
然而这竟然被她的父亲污蔑为她谋害太子的证据!
沈若瑜只觉得自己胸腔中有一团火在燃烧,纵使她的腿被打得生疼,但她仿佛有着无尽的力气,就这般站了起来,“我从未想过谋害太子,何错之有?”
许是沈若瑜周身那桀骜不驯的气势太过骇人,沈相看着这个女儿,竟然沉默了一瞬。
可沈相复又握紧了手中的荆条,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打到沈若瑜身上,而是“啪”的一声将其抽到了地上,“那你可有曾想过,若其他官员知道太子跌落的这个坑是你挖的,他们会作何感想?你平日不努力学习骑射,秋狩就用些歪门左道,他们会说我沈濂教出了一个离经叛道、无法无天的女儿!这就是沈家落在他们手中的把柄,他们会在圣上面前颠倒黑白,会说我沈家有不臣之心!”
“你怎无过?你有辱我沈家的门楣!”不知是说了太多话还是太过生气,沈相扶着凳子坐了下来,王氏急忙来为他顺气,给他递上茶盏,沈相抿了一口,将茶“砰”的一声置于桌案之上,看着沈若瑜,“跪下!”
沈若瑜静静地看着沈相,方才沈相的一席话可谓是在歇斯底里,却让沈若瑜越发觉得不可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