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砚抱着她回府,昭华殿内张侍臣在候着。
“殿下回来了!”张侍臣开了门。见着江初砚抱着她,张侍臣的眼睛微微睁大,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殿下醉酒了么?侍君你嘴边怎么有伤?”他连忙上前,想要接过江初砚怀中的她,但江初砚微微摇头,示意他不用帮忙。
江初砚的步伐稳健,仿佛抱着稀世珍宝。
“回来不小心磕到了,张侍臣你命人去拿些冰块来,殿下脚扭了。”江初砚将她放在软榻上,揭开外袍,脚边红肿着胖胖。
夏日炎热,许多贵人喜食冰,冬日便会囤冰。
张侍臣亲自去取,不稍一会儿便赶来。
江初砚用绸布包着冰块,轻轻放上“疼吗?会不会太冰?”
李长乐摇摇头。
他便起身把冰包递给张侍臣“张侍臣你依样敷半刻钟即可。”
“是,那侍君呢?”张侍臣拿过冰包照着样子敷上。
“今日你侍寝,吾自当回去。仔细着些,别再碰伤了。”
“慢着。”
听着女子的声响,江初砚停在门口,手间还搭着外袍。
“本宫明天想吃点辣的。”
“嗯。”江初砚淡淡地回话。
“过几日就放榜了么?”
“是,三日。可要往崔氏递贺帖?”
“嗯,还有裴氏。”
江初砚侧首“是那日入场,殿下所看的那家公子么?”
他怎的还记得这事!
见李长乐未回话,他便挥袖离去“殿下今夜早些歇息,莫要太过劳累。”
“府上又要有新的侍臣了么?”张侍臣手上换着位置敷着,红肿渐消。
“侍君要是生气了,可是很难哄的。”
“不是。”李长乐摸摸他的头。
……
江初砚刚下石阶,一朵花便从衣袍间滚出。他弯腰捡起,正是李长乐发间的那朵绢花。
他收着包在衣袍里回了自己的院子,坐在桌案前,推了那些账文趴在衣袍上,依稀还能嗅到一丝女儿香。
指尖捻着那芍药的片片花瓣,挑弄着花芯。
窗柩“戳戳”,江初砚取出抽屉里的木盒,将绢花放进去,下头还垫着一纸小笺,正是方才大殿所作的诗。
打开窗,一只夜枭便熟稔地跳进窗啄着碟子里的谷籽。
江初砚取下它脚边的圆管,揭开纸张,看着上头的名字。
他的殿下当真是慧眼识珠啊。
随即将那纸张放进香炉里,燃成灰烬。
他倒了点水磨墨,又取了两张洒金的笺纸,大抵写着春风马蹄,平步青云,名在丹台,皋鹤长鸣,长木栋梁等庆贺之语,最后收进信封,贴上红纸。
次日便拿着那两封信入殿,团子在身后跟着。
女子青纱薄裳,靠着软枕看书,两腿微交叠着在纱裙下隐约。
阳光透过纸窗落在女子的眉眼上,金昭玉粹。
“殿下,请过目。”
李长乐点头放下身旁的书,接过那纸。
“殿下怎得看起孔孟之书?”江初砚去柜子里拿一床薄毯,披在她腿上。
小狗踮脚哈着气在榻边跳着,尾巴摇摇,李长乐摸摸它的脑袋
“逐渐入夏了,宫里的膳食无需那么繁复,简单几样即可。”
“是,殿下脚踝可还疼痛?”
“一点。”李长乐微微动了动脚,把信压下。
二人贴得近,可见他嘴角的一点深印。
李长乐抬手捏着他的下巴,大拇指抚过嘴角的疤。
“嗯……”江初砚微疼,抿着她的指尖“殿下不看书了么?”
李长乐笑着抽出手“去忙吧,这件事要办得风光,让全阳城的人都知晓。”
“是。”江初砚拿着信帖抱起身边的小狗离去。
又过了半炷香。
“殿下,元家大小姐到。”冬枝带着一女子进殿。
“敬请淑安,长公主千岁。”
“坐这吧。”
元知微上前端坐着“殿下此次召我所为何事?”
“哦,本宫昨夜瞧着你欢喜,听人说你近日在找铺子,想开店。”
李长乐招手,冬枝便奉上一个木盒。
“这是本宫名下的铺子,地段良好,你可以挑着喜欢的去开。”
“殿下厚爱,只是无功不受禄。臣女怎敢接受。”元知微笑着拒绝。
“这世道里你一个孤零零的小女子开店可是很困难的。”
“这世道里小女子做什么不困难?”
李长乐微顿。
“在既定的秩序中女子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品。男人掌控着世间的权利与财富,而女子被冠以尤物,被束以相夫教子,生儿育女。
就算是历朝历代尊贵的公主也不过是帝国的华枝,终有一日会被人摘离。生逢盛世,殿下你是锦上添花,一旦乱世,你便是红颜祸水。”
她说得有理,不过她这一世不做华枝。
“但是殿下别忘了,女子可是生命的母亲。若想不被摘离便要枝叶繁茂,向高处伸长。”
李长乐闻言莞尔,她没看错,这女子果然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