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她头一次觉得自己固定的面容是如此碍事,她需要表情,需要将自己的愤怒以更严寒的冷酷表达给这些冒险者。
“我知道了。”
被威吓成功的珍妮VII不得不接受这屈辱的一切,就在她拿到记忆金属锭操作熔炉熔炼的时候,她的身旁还站着一位自以为凶狠的监工。
圣骑士卡尔臭着那张脸,无言地凝视人偶忙碌的背影。每当珍妮VII的视线扫向他,圣骑士就会举起他的拳头,用力捶在桌子上,以此恐吓她。
卡尔的行为很有效,他愚蠢的表演让珍妮VII很难集中在工作上,也没有额外的精神思考约翰危险的真伪。实际上,卡尔被自动人偶视为了约翰给她增加的一种精神折磨。
真正可怕的还是那个衣冠禽兽的人类施法者,珍妮VII已经陷入对邪术师的恐惧中。
约翰和尤尔根一起在扫荡珍妮VII的草药仓库,两人的草药学知识互相印证,从中找寻有助于探索的药剂。实际成果不尽人意,人偶的工坊里物资紧缺,这名被围困的自动人偶似乎也是在苟延残喘而已。
被药材逼到物资匮乏,这也能看出珍妮VII消灭树母的迫切。
离约定的完成时间还有些距离,约翰从容地走到珍妮VII工作的巨大熔炉旁边。周围的温度并不高,但皮肤能够感受到一股被电流刺激的麻痹感,一件精致的铠甲正在熔炉中成型,炉火中显形的闪电像是精细的机械手扣住熔融的金属片,在高压激光的蚀刻下添加回路。
约翰有一种预感,那会是一件强大的魔法防具。
他的视线移动,在人偶的操作台旁边,看到了两块形状完好的金属锭,约翰微微皱眉,对正在操作的珍妮VII提问;“怎么还留了两个?”
“我参考那个大猩猩的体格设计了最为契合他的盔甲,最大化保证防具护甲等级和造型的前提下,那两块金属被我省下了。他的盔甲已经足够完美了,这两块记忆金属理应是我的报酬。”
约翰表情平静。
“它们对你有用吗?”
珍妮VII点头。
“虽然分量不足,但熔铸之后能够制作一些我的备用零件,我真的很缺这个,这关系到我的生存。”
珍妮VII检索到曾经从一些社交书籍上学到的对待人类的技巧,以真诚的目光与约翰对视,阐明道理打动他。
约翰和珍妮对视了片刻。
“把这两块敲成护甲片,焊在圣骑士的盔甲上。”
珍妮VII口中开始吐出各种侮辱性的古代词汇,双手有条不紊地执行约翰的命令。
最后,圣骑士卡尔得到了他那件堪称完美做工精致的新防具,美中不足的是胸甲中间有一个做工明显粗糙碍眼的十字,像是完美胴体上狰狞的伤疤。
“好丑。”卡尔向约翰抱怨道。
“我还以为圣骑士都喜欢十字,下次我会注意让铁匠焊个‘X’。”
“知道吗,约翰。我一直认为,欺诈是回报率最高的行动。因为欺骗很简单,你的成功率和对目标的了解程度有关,而想要熟悉一个人不需要什么天赋和才能。想要亲近人的欲念是存在我们血液里的,靠近,接着获利,就和呼吸一样简单……”
诺拉·塞巴斯总是在我身边讲述她忽然想到的怪道理,这通常是一时兴起的狂热,古灵精怪的变形者在经过三十分钟思考后就会得出一个自认为正确的理论,并将她一天前瞎定的道理全盘打翻。
提出“欺骗就是呼吸”理念的那一天,她从我的身上偷走了装有二十七枚银龙币的钱袋,用她的劳动所得给我买了十八岁生日礼物,一本皱皮书《窃贼的百年心得》和一束风信子鲜花。她原本可以不花钱得到这些,但德鲁伊古板的偏执让她看重生日礼物的神圣性,虽然是用我的钱买的。
每当我想要进行一些不那么守规矩的勾当时,总会想起诺拉,想象如果是这个女人会如何行动,结果发现诺拉做任何坏事都会显得合适。
这时我就会产生惊讶,惊讶她真的在我面前做过很多事情,她陪伴了我很久很久,久到我不算快乐的人生片段里已经充满了她的影子。
……
对诺拉的回忆随着仪式结束从脑海中消散,亮蓝色的魔法粒子不再触探约翰的记忆,它们向下沉积,朝掌心汇聚。
被窥视的感觉在黑暗中隐去,神性的呢喃消失不久,死灵的邪恶气息重新从土壤里浸出。
明明确定代价已经交由克伦佐承担,但约翰的肩膀还是产生了些许沉重感,知识之神的洞察真是无福消受。祂真的漠视着维尔蒂斯邪术师的欺骗吗。
将膝盖从地上抬起,约翰站起身,抬起手中的【克伦佐的银匙】。
“威吓人偶的关键(key),拿到了。”
铁屋的周围,依旧是植物编织的罗网,黑暗中传出树叶摩擦的细簌声响,此时这动静并不会勾起人的黑暗幻想,却因其本身而恐怖。
金属大门随着约翰的靠近再次打开,在他沿着螺旋楼梯回到工坊的时候,心想这将会是珍妮VII最后一次自愿开门。
“你已经在外面解决了你的生理需求了吗,冒险者?”珍妮VII冷硬地开口,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