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哪个小倒霉蛋来顶包比较合适呢?
晏涟如用冷飕飕的眼神看着梅拥雪,仿佛在问:你觉得找谁来顶包比较合适啊?
梅拥雪”
这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嘛。
梅拥雪当初闹得动静有点大,而有些事根本经不起细挖。
就算把长老之死定义为他和梅拥雪之间的私人恩怨,烧掉藏书阁只是调虎离山之计,后面引发的问题也是一大堆。
比如,梅拥雪为什么想烧藏书阁就烧了?她是怎么拿到藏书阁附近值守路线的?
堂堂分宫的藏书阁,竞连火烧都经不起?当年谁负责的藏书阁建造工作,又是谁审批的建造材料?你说梅拥雪用了特殊火焰,可她怎么就知道这种火焰能见效的?这事儿可以一直快进到“梅拥雪是如何加入分宫”,以及“外门弟子的权力是不是太大了"等一系列腥风血雨的破事。而最快终止问题的方法,就是踢出一个背锅的倒霉鬼,把所有帽子都扣在他头上。
若有个藏书阁弟子做内应,梅拥雪当然就知道上述相关信息,该名弟子因为给月月都要给长老上供引发不满,于是特意请动梅拥雪买凶杀人--哦,搞了半天梅拥雪只是个帮凶,晏涟如你小子才是主谋啊!
晏连如…”
事情快进到这个地步,也不能说很出乎意料。毕竟是天门第一宫嘛。
都已经在这里当了十年弟子了,自己门派是什么德性,他难道不知道?
只能说他实在是太倒霉了。没遇上梅拥雪之前,晏涟如八辈子都没这么倒霉过。
就在晏涟如被刑法堂当场拿下,金枷玉裹,准备背负一切的时候,梅拥雪竟然又杀了回来。
她仍然披着一袭素白的衣袍,人却像是灼灼烈焰一样轻肆地燃烧着。血液像是盛开的红莲,再一次盛开满她脚下的地面。
梅拥雪提了晏涟如的衣领在手,曼声笑道:“我又回来了,你们怎么连个提防都没有?不是都提示过了吗?'哈哈哈哈又梅想到吧你们!”
晏涟如被她在地上拖着走了几步,梅拥雪好像此时才想起,手里的家伙是个不良于行的瘸子。
她弹动舌尖,轻轻地“啧”了一声,脸上倒看不出嫌弃,只是从袖底弹出一条白绫,把晏涟如牢牢地反捆在自己背上。
“除了自己的小命,你没什么要带着的了吧。“梅拥雪戏谑地念出那个称呼,“我的主谋犯朋友?”她没给晏涟如回答的事件,先一步脚底抹油跳上金材化成的飞剑。
晏涟如没什么好带走的,梅拥雪看起来亦然。直到他们已经飞上半空,晏涟如心中才产生一个不太真实的模糊念头。
一一啊,她专程来这一趟,好像只是为了带走我。高空的冷气流扑面而来,梅拥雪很鸡贼地挑了个顺风的方向飞,背后还有晏涟如给她当保暖的人肉披风。于是席卷而来的狂风全都扑在了晏涟如脸上,只要一张嘴,就逆着呼吸道往他肺里狂灌。
但晏涟如还是眯着眼睛,很执着地尽量侧过头去,在呼呼作响的气流当中大喊。
“为什么?”
她不是都跑了吗,为什么还要冒着被当场抓住的风险,特地来救他?
在他背后,梅拥雪似乎笑了一下。
“我本就是天门第一宫这一套的受害者。然后我再为了复仇,间接制造出更多受害者?”
“我若认同这一套的话,还杀那长老干嘛?我为什么不给管事塞点灵石,请他给我安排个工作,再每月交点上供钱呢?”
最后这句话,无疑在讥刺晏涟如之前的行为。她当然看不上晏涟如,把他视为维持天门第一宫庞大而腐朽规模的螺丝钉中的一颗。
但她仍会冒着风险折返,回来救他。
晏涟如沉默了一会儿,之前一直僵硬地挺成钢板的身体肌肉,慢慢地放松下来,甚至靠着梅拥雪的肩膀借了借力。
梅拥雪察觉到后,不悦地皱眉:“救你归救你,你别太过分……
“往右飞,从犯道友。”
晏涟如没被白绫束住的右手一动,一根占卜用的著草在他指尖折断。
“我省些力气,做更有用的事,对我们来说都好。”梅拥雪稍微迟疑了片刻,还是顺着晏涟如卜算出来的结果转了向。
当然她没忘了在嘴上威胁:“假如这是个陷阱的话,你就死定了。看那个长老的下场就该知道,我很有耐心,不会忘记任何一个仇敌。”
“假如这是个陷阱的话,"晏涟如面无表情地重复梅拥雪的冷笑话,“哈哈哈哈哈梅想到吧你。”梅拥雪”
在遇到梅拥雪之前,晏涟如曾经有一份工作。他是天门第一宫里一个平平无奇的内门记名弟子,每天重复着枯燥的工作流程,做着一成不变的事,每月给熟悉的长老主动上供。
他默认规则,服从规则,也任由自己化作这庞大腐朽规则中的一部分。
像一个贪眠懒散的孩子,安享着此时拥有的一切。除了偶尔帮人找找丢失的书册,没什么太多需要发掘自己天衍道修为的地方。
在遇到梅拥雪之后,晏涟如跟她双双上了天门第一宫的通缉令。
每天两眼一睁,就是算命。
卜算今天的运气,占卜今天往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