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推门而出——
跟正操纵着轮椅翻过门槛的晏涟如撞了个正着。
梅拥雪:“……”
晏涟如:“……”
四目相对之间,气氛一触即发。
屋里飘出一阵浓浓的铁锈气味,粘稠的鲜红色液体从门槛缝隙里淌出,一直流到晏涟如的轮椅轱辘下面。
关键时刻,晏涟如果断装瞎。
他表情都没变一下,镇定地滚着轮椅继续往前走,哪怕即将撞到梅拥雪都没有停下。
梅拥雪盯着晏涟如看了一会儿,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玩味的微笑,她不紧不慢地抬起手来,仿佛闲庭信步一般,很随意地握住了他的轮椅扶手。
“这位师兄,你不是藏书阁的登记弟子吗。这才几天不见,眼睛就不好使了?”
晏涟如:“……”
() ……你居然还记得啊。
晏涟如是个天衍道。
修他们这门道统的人,小可占卜吉凶,大可叩问天命。
自那天以后,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只要一想到梅拥雪那张灼灼生光的明艳面庞,想起梅拥雪那个似笑非笑,却锋芒暗藏的危险表情,晏涟如就充满了修炼的动力。
——等他有能力了,非得占卜算上一卦,问问老天爷:
人为什么会这么倒霉,可以以意想不到的姿势跌倒两次,每次都是不同的姿势?
晏涟如的手指眼花缭乱地拨动起来,已经做好了跟梅拥雪同归于尽的战斗准备。
拨动星盘的卦象已经被他按在指尖,一触即发,只等接下来梅拥雪稍有动作,他就……
梅拥雪噗嗤一声笑了。
她素白的衣角上还泼溅着未曾干涸的鲜血,有一滴染上她的眼角,为她增添了几分险恶的凶戾。
但她的声音却懒洋洋的,听起来让人感到放松,像是在饱餐一顿之后,因餍足而变得宽容的狮王。
“师兄不用这么紧张。冤有头债有主,我又不会为这事灭你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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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在晏涟如浑身紧绷的视线里,梅拥雪淡然地同他擦肩而去。
“……”
一片柔软的雪白衣角,不经意地拂过晏涟如蓄势待发的指掌,又毫不在乎地飘然而过。像是在芭蕉细雨里,同一朵芬芳的花朵无心间邂逅。
晏涟如鬼迷心窍一般,真的摇动轮椅越过门槛,进去看了一眼长老的尸体。
说实话,长老的尸体很不好看。他死前似乎遭遇了不少折磨,浑身血液都被放干,一柄长剑穿过胸口,把他牢牢地钉死在墙面上。
但墙上蘸血留下的那笔字迹,张狂轻肆,当真好看极了。
就是在看见书写内容时,晏涟如不免沉默下来。
“……”
只见梅拥雪随心所欲地写道:杀人放火者乃我一人,今以血债报血仇,不必多问。
落款则是:哈哈哈哈梅想到吧你们!
晏涟如:“……”
这他大爷的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就在这时,属于天衍道的示警预感,又仿佛磐钟般在晏涟如脑内示警。
晏涟如浑身一颤,忽然想到什么,动作有些僵硬地缓缓回头。
然后,他就和另一位也是来找长老上供的倒霉弟子,对上了视线。
倒霉弟子当场倒吸一口冷气,一扭头如吃到坏瓜的猹一般跑了出去,同时不忘大喊:“救命啊,晏师兄杀人啦!晏师兄杀人啦!”
晏涟如:“……”
啊,好熟悉的场景,好熟悉的人物关系。
——好陌生的罪名!
所以说,人为什么可以倒霉成他这个样子,有人能告
() 诉他答案吗!
故事讲到这里,好比一幕剧集正演在引人入胜处。
然而随着晏涟如一个抬手的动作,那黑塔壮汉就像收到什么信号般,戛然敛口,竟不在往下讲了。
“?”
梅拥雪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晏涟如曲起手指,用关节轻轻地叩了叩轮椅把手。
故事里,年轻的晏涟如好似一朵小白花般纯洁无辜。
而故事之外,已经长成的晏涟如仍然像朵白花,但却已是皮肉下隐约包着一把锋利骨头,令人不容忽视的雍容病菊。
“你过去听到这事,可不会津津有味。”晏涟如掩着唇咳嗽了两声,“你虽然并不在意,也象征性地赔罪。”
晏涟如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捉梅拥雪的手腕。
“说起来,今天看你,就觉得不对。你到底怎么了?”
晏涟如的这一下握了个空。
之前黑塔壮汉讲故事的时候,梅拥雪面带笑容,时不时地附和凑趣两句,引着他往下继续分说,像是一个最好的倾听者。
但现在梅拥雪收敛微笑,眼中含着淡淡的防备之意,如同结了一层轻薄的霜。
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和故事中那个骄矜恣意的